“姑娘是覺得綠茗起了二心?”王嬤嬤彎腰整了整清樺的衣襟,把木板從他嘴裏拿出來說道。
此時清樺已經睡醒,正坐在榻上玩著七巧圖,已是五歲了,說是玩,卻不是如一般的孩童般拚出圖案,估計隻是覺得五顏六色的各類木板漂亮的很,抓在手裏翻來覆去,有時會放到嘴裏咬著。
靜嫻點點頭,擦了擦清樺嘴角被七巧板帶出來的口水,輕聲哄著:“樺兒聽話,這個不能吃!”
王嬤嬤這兩年越發顯得老態了,不過許是因為有清樺這對姐弟放心不下,身子倒還算硬朗,天天照看著清樺,是清樺除了靜嫻最親近的人,看著憨笑的清樺露出了慈愛的笑,並不十分在意的對靜嫻說道:“綠茗那丫頭怎麼了?”
靜嫻鄭重說道:“最近不太對,當差也總是走神,往主屋那邊跑得卻越發勤了。”
王嬤嬤一愣,似有了些重視:“姑娘發現她這樣多久了?”
靜嫻低頭思量一陣,斷然開口:“兩月了!”
“綠茗這丫頭是小姐在時挑出來的,身家清白,這麼多年也還算上心……。”王嬤嬤皺眉開口。
“是,我也想了,從前那聽雨是年紀大了,又在弟弟這兒,算起來沒什麼好前程,自視甚高,想攀個高枝才讓繼母收買了去,綠茗卻不同,按理說是不該的。”靜嫻擦著弟弟手裏浸濕的七巧板,接著說道:“可萬事還是需穩妥些,我與樺兒可禁不得第二個聽雨了。”
王嬤嬤許是也想起了聽雨,看著如今榻上的清樺這樣子,正色開口:“姑娘說得是,若綠茗真投了如今這夫人,我們卻是留不得她!”
靜嫻想著若綠茗日後忠心值上來了,嬤嬤對她又滿是芥蒂了也不好,畢竟就是如今的綠荷,雖這兩年看下來都正常得很,嬤嬤心裏卻還是不能信她,這樣想著便又開口:“是,倒也不一定呢,隻是我覺得,若綠茗真起了二心,她自己又日日與我在一起沒什麼事,那怕隻能是因為她家裏了,想讓嬤嬤看看,是不是她莊子裏的父母出了事?咱們私下裏先查查,若真是我想多了,也不至於寒了丫鬟的心。”
“姑娘想的穩妥。”王嬤嬤很是滿意,看著靜嫻有些感慨,語氣裏又帶了些無奈:“若是哥兒不是這樣子,憑姑娘現在這性子便能護著哥兒成人,姑娘日後也有的倚靠,如今……。”
靜嫻並不在意的笑笑:“便是如今也無事,莫說樺兒這病又不是真的無藥可醫,便真是治不好了,我也不至於護不了弟弟。”
王嬤嬤搖搖頭,神色有些淒涼,卻沒說什麼話,此時清樺似是玩膩了七巧板,將它扔到了一旁,扭身抓住了靜嫻的衣袖,不甚清晰的叫著:“姐姐!”
“嗯。”靜嫻笑著答應,握住了清樺的手,低頭瞧著清樺明亮卻不甚靈動的雙眸,說道:“樺兒和姐姐吃飯去好不好?”
清樺看著靜嫻,也不知聽懂了沒有,癡癡笑了片刻又叫了聲“姐姐。”
靜嫻也不多說,抱著他下了地,抬頭對王嬤嬤說著:“綠茗那兒就麻煩嬤嬤去打聽打聽了,這事一日不弄清,我心裏便總也是不安生。”
“姑娘放心,一會我就叫來綠茗爹娘那莊子裏的人來問問,若不是甚私密的事,應也不難打聽。”
靜嫻點點頭,放下了心,她生母還是侯府夫人時在這府裏府外還是有幾個心腹的,如今雖算是人走茶涼,卻也總還有些死契的下人以及念舊情的人在,這些事倒也是能問出,她此刻倒是擔心不知是不是因為綠茗家裏出事,若綠茗隻是因為貪圖富貴,那卻難辦了。
此刻已是時,早過了早膳的時辰,不過因清樺這癡症,不必請安曆來起得便晚,廚房那邊卻一直是留著火,等著清樺何時起了才何時造飯的,靜嫻有時也會等著和弟弟一起,何氏在這些麵子功夫一向做得不錯,到不必擔心有下人會在吃食用物上怠慢了她們姐弟。
正哄著清樺用飯時,綠茗才從何氏那裏回來,手裏也確是帶回了上好的新茶,除了珍稀的碧水醇還有幾兩各色的花茶,雖價錢不高卻因新鮮漂亮很得京中富裕家女孩子的喜愛,同時也帶回了何氏的話“讓嫻兒看看,喜歡哪種再叫他們去買。”
靜嫻知道何氏想要的是讓她的兒子繼承這侯府,對她與癡呆的樺兒便並不介意做出這樣賢良慈愛的樣子,來討她父親齊安謹的歡心,因此靜嫻對何氏的傳話並不在意,她隻更注意的觀察了一番綠茗臉上的神色,神色果然越發恍惚焦慮,隻要注意些誰都能看的出來。
竟心慌的連一絲掩蓋都沒有!靜嫻心內默默思量,也再次肯定了綠茗這背叛定是事出有因,因不是為了錢財貪念一類的蓄謀已久。這麼想著心裏的怒意也去了幾分,隻是如今嬤嬤還未打聽出大致的消息,也就未曾說什麼,隻又陪著清樺用罷了飯,玩耍了一陣,看時候差不多,再過一陣教養嬤嬤就該來教她針線繡活,也便回了自己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