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微量的慰藉 (4)(1 / 3)

“比萊爾隻會吃喝玩樂,揮霍祖上留下來的財產,我敢說他早就打算移居倫敦了,沒準現在都已經辦好移居的手續了。看來又一個古老的家族即將衰亡了。真不知道下一個又該輪到誰,但願不是我們,幸虧我們的女兒尤迪喜歡這裏。”

哈夫洛克太太頗有同感地說道:“是的,親愛的。”她敲了敲鈴,招呼仆人把用過的茶具收拾幹淨。阿加莎從客廳裏走出來,客廳的牆壁是耀眼的橙色。她的膚色深黑,身材粗壯而又高大,一條舊式的白頭巾裹在頭上。這種白色頭巾在牙買加早就已經過時了,隻有在一些窮鄉僻壤偶爾才能見到。一個漂亮的混血少女跟在阿加莎的後麵,名叫菲麗普絲,她來自瑪麗亞港,哈夫洛克太太有意要培養她接女仆的班。哈夫洛克太太對阿加莎道:“今年番石榴成熟得早,我們該裝瓶了。”

阿加莎顯得很冷淡:“知道。但我們還得要一些瓶子。”

“為什麼?去年我剛從金斯頓弄了24個給你,那些可都是最好的啊。”

“沒錯,但是有5、6個都已經用來裝麥芽漿了。”

“我的天哪,這又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阿加莎揀起一個大銀盤,又看了看哈夫洛克太太,等著挨訓。

哈夫洛克太太不是牙買加本地人,所以她不清楚麥芽漿是什麼東西,加之她又是非常隨和的一個人,所以也不想尋根究底。既然瓶子不夠用,她隻好說:“那好吧,阿加莎。等我再到金斯頓的時候多弄些回來。”

“好的,太太。”阿加莎邊說著邊領著年輕少女回到房裏去了。

哈夫洛克太太開始做針線活,她拿出一個花邊,指頭機械地動著,眼睛還不停地搜尋著她那惹人喜愛的鳥。哦,兩隻鳥戰士回來了!它們在花叢間徜徉,就連翹著的尾巴都顯得優雅。太陽低垂在遠方的地平線上,“鳥大夫”時不時炫耀著它們那美麗動人的翡翠色。一隻鳥站在雞蛋花的枝梢上,開始了它的晚場表演。樹蛙發出了咚咚的聲響。黃昏降臨了。

康坦克的麵積大約有兩萬英畝,位於波特蘭郡境內布魯山脈最東部的一座叫坦德雷弗利山的腳下。是由奧利弗·克倫威爾將軍賜給哈夫洛克祖先的。與很多移民不同,哈夫洛克家族曆經300多年的風風雨雨,也遭遇了不少地震和颶風的襲擊,而且可可、蔗糖、柑桔和椰子的種植也都興衰起落,可依舊能在今天支撐著這片巨大的種植園。豐收的香蕉和肥壯的畜群都足以證明這是島上最富有、也是個人財產最豐盛的一家農場。經曆了300多年風雨洗禮,並重建後的那幢樓房,活像個混血兒:古老的石基上搭起了二層樓,紅鬆木做成了梁柱,兩側單層耳房懸出,室內結構是牙買加式的銀杉木天花板套間。哈夫洛克夫婦此刻正坐在樓房正中凹進去的陽台上,麵前是精致的花園。四周是茂密的密林,一直綿延到20裏外的海邊。

哈夫洛克上校擱下報紙:“好像有汽車的聲音。”

哈夫洛克太太語氣堅定地說:“如果那些人是從安東尼奧來的,你幹脆就藏起來,不去理會他們。我實在忍受不了他們關於英格蘭的那些高談闊論。上次他們居然喝開了起來,害得我們一直開不了晚飯。”說著她忽地站起來說,“我去叫阿加莎,就說我現在偏頭疼。”

這時阿加莎正好從客廳走出來。她麵色慌張,後麵緊跟著3個男人。她緊張地說道:“這幾位先生要見上校,他們從金斯頓來。”

像是領頭的男人頭上帶了一頂巴拿馬禮帽,短邊、帽簷呈波浪型。他用左手把帽子摘下來,放在胸前。陽光照在他那油亮亮的頭發和兩排白白的牙齒上。他從女管家身後擠上前,伸出一張大手:“我是岡查爾斯少校,從哈瓦那來。很高興見到您,上校。”

他說話時會帶著牙買加出租車司機從牙縫裏擠出來的那種美國音。哈夫洛克上校站起身來用手輕輕碰了碰伸過來的那隻張開來的大手。他順便掃了一眼那個少校身後的兩個男人——他們各自提著一隻在熱帶地區常見的新款旅行袋,即泛美公司夜宿手提包,看上去很重,他們就這種姿勢一動不動地站在門邊。過了一會兒,這兩個人同時彎下腰把提包放在他們的腳邊,然後又才站直。他們戴著白色的扁平帽子,高高的顴骨映著透明的綠色鴨舌帽簷。他們直勾勾地看著少校,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少校介紹道:“這兩位是我的副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