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是聽到小娟的話,也猜到玉梅的身份了,陳氏有些不自在。腳步挪了兩步,似乎是想走開,卻又覺得這樣下人臉麵有些不妥,一時間竟是僵住。
林貞娘偷眼看去,隻見玉梅挺直了背脊,立於柱後,神情漠然,在夜色中,直如一株蒼虯有力的老梅,於寂寞冷落中無聲地吐露幽香。
許是因為那樣的姿態,林貞娘心中忽生起幾分欽佩之意。再想到之前那兩隻香囊,她便無聲地拉住了陳氏的手。
誰管別人怎麼看?更何況,她也並不是與玉梅站在一處。各站各的,就算是有那喜歡胡說的,也說不出別的。
雖然道理是這樣的道理,可是難免覺得有人把目光偷瞥過來。
林貞娘隻作看不到,隻偏了頭看那大殿之中。
大殿的門一直緊閉著,隻隱隱看到搖曳的光……
忽然揚起眉來,林貞娘扭頭低聲道:“娘,殿裏可是有人?”
陳氏一怔,定睛看了半晌,卻是辯不大清,“許、許是有僧人在裏麵……”
陳氏隻說了一半就沒有再說下去。這個時候,大殿門未開,怎麼會有僧人在裏麵呢?難道是有人從別的門偷偷進了大殿?
陳氏尚如此猜測,人群中有留意到的婦人,更是作如此猜測了。
不過片刻,悄聲嘀咕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有一個嬌俏的年輕婦人皺眉道:“莫不是放了什麼人去燒頭柱香?怎麼能這樣呢?文竹,你去找知客僧來好好問問,咱們武家年年捐那麼多香油錢,是白捐了不成?”
武家的?!
林貞娘心裏暗自嘀咕,不知道這是武家裏哪位娘子,竟然自己親自來上香,看來很虔誠呢!
就聽到離那婦人不遠處的一個中年婦人慢條斯理地道:“雪菊,知客僧剛是怎麼說的了?你去問問,是不是他說的都是空口白牙哄人的話?若是這樣,咱們也不必回稟娘子,就直接告訴他,剛許他的那一百兩香油錢,沒了。”
“是,吳媽媽。我就去指知客僧。咱們可不是像旁的人,十文八文的也叫捐了不少,實打實的雪花銀子,就是知客僧瞧著也是瞪大了眼,直叫‘阿彌陀佛’呢!”那叫雪菊的丫頭脆生生地答應著,眼角瞥處,卻好象看的正是那年輕的婦人。
顯然那年輕婦人也察覺出來那雪菊意有所指了,麵上飛紅,她雖是氣得不輕,卻不好破口大罵,隻能一巴掌打在身邊的丫頭身上,“輕狂的賤蹄子,也不看看是在什麼地方,隻知道賣弄輕狂,看回去不告訴大郎,好好收拾你個不分尊卑的死丫頭。”
那丫頭吃痛,卻不敢分辨,隻一昧求饒:“姨娘,奴婢不敢了、不敢了……”
其實,她又何曾做過什麼?隻是被主子打在身上,先認錯了事罷了。
林貞娘聽到那丫頭叫姨娘,心裏倒是不由得“哦”了聲。卻原來這不是正經娘子,而是個妾,怪不得了……
雖然搶頭柱香是頂重要的事,可是真是大戶人家尊貴的娘子,卻多半不會親來的。就像那吳媽媽,顯然是家中主母信得過的媽媽,代替主母來搶頭柱香的。
不過,那年輕婦人說是武家的,若真是那個武家,那定陶城裏敢出言諷刺的人家可是不多。
她心裏正想著,那雪菊已經脆聲笑道:“媽媽,你瞧,那可不是知客僧,可是叫什麼來著,說曹操曹操就到——師傅,過來這邊……”
雪菊叫得歡,那年輕婦人卻不答應了,重重擰了把那挨打的文竹,又順手推了她下。
那文竹踉蹌著衝出去,可反應也算是快了,快步趕到那走過來的年輕和尚麵前,大聲道:“師傅,我家娘子喚你過去。”
被她一攔,那似乎是想往寺門去的知客僧隻得停下腳步,合什道:“這位女施主,大殿門一開,諸位就可上香了——還請稍安勿躁。”
“那個、那個……”文竹吱唔半天,才道:“我們是武家的。”
聽得直皺眉,那年輕婦人有意出聲,卻又覺有失身份。還是那個雪菊直接笑道:“師傅,我們是蕭家的……”
這兩個丫頭一攀比,連那和尚也要皺眉了。就算是方外之人,可定陶武、蕭兩家的恩恩怨怨,也是聽過的。
果然是蕭家的!
林貞娘挑起眉,心裏暗道:不是說武、蕭兩家最近在合作嗎?怎麼這會兒要鬧起來?這,可是奇怪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