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子的嘴角露出幸福的微笑:“那一年的時間我很快樂,因為我像個普通的女孩子一樣生活。他是個有些傻乎乎的男孩子,可是做起研究來又很認真,被譽為最有前途的外科醫生。他追我的時候我也很矛盾,可是有一次他在雪地裏等了我三個小時隻為了跟我說句話,我一下子就崩潰了。當時我還年輕,以為老爺子不會管我這麼多,或者我們可以一起到國外工作擺脫以往的陰影。可是老爺子很快發現了,於是有一天,良田忽然消失了。”
她的聲音充滿了苦澀,“我瘋了一樣去找老爺子要人,他說,可以,條件是我必須在一年之內畢業,然後幫他做事。我同意了,像發瘋了一樣做完研究,然後接管了櫻木家的私人醫院,並且暗中開始按他的吩咐殺人。有時候是在暗地裏用槍,有時候——就是在手術台上。這樣的日子過了一年,我再去找老爺子,他卻說,宮城良田?不是在你的解剖庫裏泡著嗎?原來他早就看中了良田,良田卻不肯跟黑道惹上關係,他就殺了他,還把他的屍體浸在福爾馬林液裏,放在解剖庫,隻是那裏一向不用我親自察看,我也一直不知道。”
“然後我就麻木了。老爺子說,你想把他埋葬嗎?好,立刻去美國。那年我23歲,花道18歲,我被當作他的成年禮,送給了他。”
望著流川不自然的臉色,彩子抱歉地說:“這些花道可能沒跟你說過,他怕你不高興。其實——他那樣做是為了救我。如果他不肯收下我,那說明我就沒有存在的價值了,老爺子一定會殺了我的。想必你也知道,老爺子的態度,要麼為我所用,要麼毀了。”
“我是花道的第一個女人,他也是我的第一個男人,可是我們之間沒有愛,隻有同病相憐。因為老爺子牢牢操縱著我們的命運。從那個晚上我們一起躺在床上發呆的時候,我們就達成了默契,結成一心,共同麵對老爺子。”
“回國以後,我繼續跟在花道身邊,做他公開場合的女伴,家庭醫生,貼身保鏢,秘密殺手。有時候我在想,我究竟在等待什麼?我活著還有什麼希望?我還要不要活著?有次我喝醉了,跟花道說了這些話。他狠狠地給了我一耳光,說彩子原來你也就是個普通的女人,枉費你在黑道上也算是掛得上名的殺手。然後我就懂了,花道也在等待。也許我們等的就是一個契機。和光組已經補充了很多新血,他們隻認得花道一人;櫻煌的管理體製前兩年就順應時勢進行了改革,現在的得力幹將也大多是花道提拔起來的。也許,我們已經有實力了吧。”
“我知道花道很痛苦。他一直謹慎著不敢再去愛上什麼人,害怕會給對方帶來不幸。可是他還是愛上了你。我想,這意味著,他應該很快就跟老爺子翻臉了吧。”彩子撫弄著窗簾,“他很矛盾的,畢竟老爺子是他唯一的血親,造就了他的現在;可是又傷害了他愛過的人,毀滅了他的籃球夢想。他……本性太善良了。不過為了你,”她忽然嫣然一笑,“我想他會做出選擇的,因為他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而你,最好自己也小心一些。”彩子臉色一沉,“我不想花道再受傷害。我曾經向他承諾過,絕不讓老爺子拿我威脅他;如果老爺子有一天告訴他說控製了我,那麼他就當我是個死人好了。我殺人很快,殺自己更快。我不想……落個良田的結果。”
她抹了一下眼角,“如果你出了什麼事,花道就算不死,也一定會瘋掉的。”
彩子輕輕地關門走掉了,流川躺在床上,思潮起伏。
這個彩子他在電視上見過,跟櫻木一起出席剪彩、捐贈、宴會等公開活動。沒想到這個女人的身世和思想都如此的不簡單。
白癡櫻木。他輕輕念著,我可不是弱者。
他知道櫻木這一睡時間肯定很久,三天沒睡,又確定他沒事了,放鬆之下必定睡得沉。所以他也繼續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