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今年元夜時,月與燈依舊。不見去年人,淚濕春衫袖。
陸雲現在的心情大概就是這樣。兩世為人,前生已逝,盡管此時身處在一片浩瀚的喜慶之中,但內心深處還是會有隱隱的失落,隻不過他刻意控製著思緒不再去輕易去觸碰往事,麵如春風地跟著一群女孩們東遊西逛,表麵上看起來還是很開心的雲淡風輕。
“小姐,我們進裏頭去猜燈謎吧......”
“嗯,好啊好啊,一會兒要看看咱們誰更聰明一些。”
這麼笑聲不斷地聊著,一群女孩子便喋喋不休著朝燈市深處走去,如擁簇的幾隻蝴蝶穿過人群帶過陣陣芬芳,惹得路人紛紛注目禮讓,連跟在後頭的陸雲也忍不住多嗅了幾下。美女啊,到哪裏都享受優待,更何況是一群美女。
街道上不時有舞龍燈的表演者敲著鑼打著鼓帶著激昂有力的吆喝聲奔跑而過,各種沿街叫賣的小販攤前擺放的的花燈也千姿萬態,令人應接不暇。在鋪滿燈籠的長街盡頭,是一座香廟園,也正是少女們直奔而去的地方。
猜燈謎喲......
香廟園裏早已被覆蓋成一片燈的海洋,人一進去四麵八方皆盡是各色各樣的彩燈,熙熙攘攘,遊人如潮,如過江之鯽。
猜燈謎又稱打燈謎,古文有言:“元宵佳節,帝城不夜,以絹燈剪成詩詞,時富譏笑及畫人物,藏頭隱語......春宵賞燈之會,百戲雜陳,詩謎書於燈,映於燭,列於通衢,任人猜度,所以稱為燈謎。”在端朝,燈謎已經是上元夜百姓們必不可少的娛樂節目了,無論是府門大家還是平民百姓都會拖兒帶女的前來猜謎,俗雅共賞,老少皆宜。
這些燈謎都是有專門的商販早早搜集好寫在紙條或絹絲竹板上,貼掛在五色花燈上麵,或單獨陳列出來。和後世的做生意同出一轍,客人給些許賞錢起個頭,然後就可以自行選擇中意的燈謎,若猜的出自然會有一些小禮物之類的獎品,若猜不出則遊戲失敗再猜別的就得令給燈主些碎銅板了。這不,性子最急的陸雨兒已經在香廟園裏一個老頭桌案前停下,踮起腳尖興衝衝地摘下了頭頂上一盞花燈下的燈謎。
“是什麼是什麼,小姐你念出來嘛!”
幾個女孩都圍了上去伸著腦袋想要看,陸雨兒先自個兒瞄了一眼,想了一下,隨即眉飛色舞道:“這個我知道!給你們猜,聽好了啊,‘一隻雀兒飛上桌,捏尾巴,跳下河’,嘻嘻,猜一個咱們平時經常用到的東西。”
話音剛落,心思聰慧的夏蟲當即笑吟吟道:“小姐,這個我也知道,是湯勺。”
“哎呀,原來是湯勺啊......”反應稍微遲緩的語冰恍然道,這時春梅秋蘭也各自取了兩個燈謎,先後念道:
“半個西瓜樣,口朝上麵擱,上麵不怕水,下麵不怕火。這是什麼?”
“哈哈,這個簡單,是鍋,炒菜做飯的鍋!”
“咦,那這個呢?‘一把刀,順水漂,有眼睛,沒眉毛’?”
“喔,好像有點難,讓我想想......”
“我知道咯,是魚!”陸雨兒又是最快回答出來的,興高采烈地朝賣花燈的老頭道:“老人家,我猜的對不對?”
“嗯,這位小姐冰雪聰明機智過人,這謎底兒就是水裏的魚兒。”
陸雨兒得了誇獎喜形於色,得意洋洋道:“嘻嘻,看吧,都說本小姐猜燈謎最厲害了。”說完一把拉住林沚伊的手道:“沚伊姐姐,你也一起來猜吧。”
林沚伊點了點頭,顯然也有幾分興致。
那老頭抬眼望去眼睛中光芒微亮,大概同樣是被這姑娘的姿色給驚豔到。
春梅很識趣地從荷包裏掏出一點碎銀子遞過去,陸雨兒豪爽道:“老人家,您親自來出燈謎給我們,盡量出難一點的,太簡單可不行。”
老頭笑眯眯地收下銀子,樂嗬嗬道:“好嘞,多謝這位小姐的賞錢,老漢我就來考考諸位姑娘們。”
“嗯,快出快出!”幾個女孩興奮地圍在一起,等待下文。
老頭想必是早已做好功課,不假思索道:“四方一條心,猜一個字謎?”
幾個女孩想了一會,夏蟲最先道:“我知道,是發愣的‘愣’字。”
“謔,這位姑娘也挺厲害,且再聽,‘日邁長安遠’,同樣是一字謎?”
“是宴會的‘宴’字。”這回是年紀稍長一點的春梅笑吟吟道。
老頭一瞧,呦嗬,看來這群姑娘們應該都是出自大戶人家皆讀過詩書,不然哪能這麼輕鬆回答上來,不由和藹笑道:“幾位姑娘倒是不簡單呐,老漢就出些更難的考考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