韻如雪瞥了她一眼,眼神有些怪異。夏蟲絲毫沒察覺,端起桌案上早已冷了的湯藥,放至暖爐上道:“你等一下,一會兒就熱了,總該吃點東西呀。”
韻如雪的心莫名間一暖。
等到夏蟲將湯藥端去的時候,她的臉色已經不那麼拒人之外了,但還是有氣無力道:“不用了,我不想喝。”
“那怎麼行。”夏蟲小手舉著湯勺,著碗緩緩遞到她嘴邊,韻如雪鼻頭一酸,眼眸中又是一濕,這次卻沒有拒絕,下意識地微微張開了沒什麼血色的嘴唇。
藥很苦。
“是不是很苦?”夏蟲睜著明亮的眼睛問道,韻如雪木訥的點了點頭。
“下回我讓春梅姐姐加些砂糖,就不會這麼苦了。”
韻如雪盯著這個比自己小上幾歲的女孩,輕輕說了聲:“謝謝。”
兩個女孩,在不知不覺間打開了交際的話匣子。
“你家裏是哪的?”
“......”
“看你樣子應該也不是自願的吧?沒關係的,我不會瞧不起你的,我自己也是奴婢......我爹爹本是做生意的,後來有一次做買賣虧了賠得傾家蕩產,爹爹走投無路便隻能把我和妹妹賣作為奴仆,幸好碰上了夫人和小姐......”
“你,還有個妹妹?”
“是啊,就比我小一歲......陸府是一戶很好的人家呢,老爺和公子也都是很好的人。”
“......”
“蘇北一帶啊,呀,你爹爹是個那麼大的官,可惜了......”
“......”
“韻姐姐對不起,我不該問的......”
等到小丫頭夏蟲從房間裏走出去的時候,一雙烏溜溜的眼睛了噙滿了淚水,黯然神傷道:“原來韻姐姐是個這麼可憐的女子,嗚嗚嗚......”
“夏蟲,怎麼哭了?”陸雲正好從府門外走來,看見這一幕不由開口問道。
“公子。”夏蟲淚眼朦朧的行了一禮。
陸雲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麼傷心事,隻見小丫頭哭得跟個淚人似的,伸手拍了拍她的小腦袋,安慰道:“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沒有,公子。”夏蟲抽著鼻子道:“就是剛才和韻姐姐說了會兒話,韻姐姐好可憐。”
“韻姐姐?”陸雲恍悟,好奇問道:“她怎麼可憐了?”
“韻姐姐本來是府門小姐,她爹爹還是太醫院的禦醫呢,前幾年冀州水患造成了大麵積瘟疫死了不少百姓,朝廷派人賑災救濟了大半年都沒有好轉,反而死的人越來越多,皇上大怒便將負責賑災的欽差和隨行的太醫們全都治了罪,韻姐姐她爹爹也在其中......”說著夏蟲還抹了抹眼淚才繼續道:“因為家道中落,韻姐姐才淪落風塵,公子,韻姐姐好可憐......”
呃,陸雲有些無語,不過在陸府他對於夏蟲這個小姑娘還是很有親切感的,比陸雨兒那個臭臉少女好多了,見她傷心也沒什麼主仆架子反而耐心勸慰道:“好了,別哭了,再哭就成花臉貓了。”
夏蟲這才漸漸止住了啜泣聲,忽然抬起頭又道:“公子,我知道你為什麼當年要用十萬兩保韻姐姐的清倌兒身了,你肯定也是因為憐憫她,現在公子你又把她帶回府門,是不是想給韻姐姐贖身?”
陸雲愣了愣,這什麼跟什麼啊......看著這張充滿期望的小臉,陸雲翻了個白眼好笑道:“別瞎猜,公子哪有那麼善良。”
“公子......”夏蟲一臉的失落和難過。
陸雲摸摸她的腦袋,像哄小孩子一樣道:“別哭了啊,再哭就不可愛了。”隨後沉默了片刻,又道:“我先去看看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