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大驚,腦子裏還在考慮要不要去救人,但身體已經條件反射般疾步衝了出去。起先踏在靠岸距離比較近的冰麵上倒沒什麼,但越靠近河床中心便越能感覺到腳下冰層開始震顫,可情況緊急,陸雲也來不及顧慮,一路奔跑而過想要抵達對方掉落的地方,結果因為太滑腳下刹不住車反而失去平衡先摔了個七葷八素,再迅速爬起,靠近目的地,終於發現原來是個大冰窟窿,有人工鑿過的痕跡顯然是白天被人為破開的,而下雪天溫度不算太寒便遲遲沒有全部凝結,那身影已經掉了進去,似乎河水挺深,水麵上隻有半截手臂還能看見,整個身子已經被淹沒過了頭頂。
窟窿邊的冰層也不厚,陸雲剛一踩上去就已經有要塌陷的趨勢,本想緩緩靠近抓住對方手臂將她拉上來,可還沒達到伸手救援的距離那條手臂便也晃了晃徹底沉沒了下去,陸雲大感糟糕,隨即毫不猶豫地直接跳了進去。
“噗通——!”
“嘶——!”
徹骨的寒意如刀割一般席卷全身,陸雲感覺渾身的肌肉都緊繃在了一起,好在窟窿不算太大,他方一進入水中便觸碰到了對方的身體,連忙伸手胡亂抓過將她拽向自己,雙臂奮力一提一下子便將其扯出了水麵。隨後陸雲一手緊緊抱著她,感覺很柔軟腰很細確實是個女人的身體,但顧不得再多看一眼,陸雲雙腳使勁的向下踩著水竭力不讓兩人再沉下去,另一條胳膊拚命在水裏劃動,向著冰岸靠近。終於努力了一番後,陸雲抱著對方身子先將其推上了冰岸,自己再雙手一撐氣喘籲籲的爬了出來。
“呼——呼——”
陸雲喘著粗氣,渾身不住的顫抖著,牙關都在不停地上下磕碰,他跪伏著將那名女子的身體在冰麵上擺放平,用手撥開了她臉上亂如水藻般的長發,一張蒼白的臉蛋露了出來,借著依稀夜色也看不出美醜。
“喂——醒醒!”
陸雲渾身哆嗦著拍了拍她的臉頰,女子卻沒有絲毫反應,陸雲隻好伸手探了下鼻息,已經很微弱但幸好還有。於是陸雲也顧不得周邊環境的惡劣,急忙展開救援措施。他先雙手用力地按了按女子的胸脯七八下,隨後呼哧呼哧地深吸了幾大口氣捏住對方鼻子,嘴唇相貼地往裏麵吹去,如此循環往複了好幾次,女子終於是有了點反應,猛烈地咳嗽了兩聲從嘴裏嗆出幾口水來,眼睛也好像微微的睜開了一條縫隙。
陸雲大喜過望,迅速抱起女子往岸邊趕去,因為兩人渾身都濕透了,陸雲腳下步子便不敢再踏的過重速度也不敢太快,算是真正體會到了如履薄冰這個詞語的意境。好不容易艱難地上了岸,陸雲又四下環顧了一番,街道上沒什麼人影,隻有遠處一座座青樓還亮著燈火。
“喂,你是哪家的姑娘?”陸雲麵色發青嘴唇發紫,舌頭都捋不直打著結般問道,臉龐和頭發上還滴著不少水珠。
女子表情迷離眼睛似睜似閉,沒有任何反應,陸雲又問了兩遍後隻能無奈作罷,回頭再望了望距離最近的幾家燈火通明的青樓,便準備抱起女子往那邊走。可走了兩步忽又停下,低下頭再仔細看了看懷裏不省人事的女子,才發現在這麼冷的天她居然隻穿著單薄的內衣和褻褲,此時因為被水浸透的緣故正緊緊貼著肌膚於是玲瓏有致的身體曲線便也一覽無餘,根本不像是醉酒走出來的狀況,反而像是逃跑出來的樣子。陸雲看著那張有幾分楚楚動人的小臉,一瞬間心底仿佛有什麼柔軟處被莫名觸動,沉默了數秒後輕輕歎了口氣道:
“罷了,管你是哪家的姑娘,反正我現在是個紈絝大少,不怕事。”
說完便不再猶豫,轉過身邁開步子如一匹脫韁的野馬朝路口狂奔而去。陸雲已經覺得自己快要被凍僵了,衣服已經結成冰疙瘩般堅硬,手腳也都已經開始麻木快要不聽使喚,隻能咬咬牙想著就在不遠處的馬車裏有毛毯和暖爐,靠著望梅止渴的意誌力鼓舞自己再堅持一下。
於是在胭脂河邊,一個渾身濕透的錦衣公子哥抱著一名同樣衣衫盡濕的女子於冷冷的夜風中呼嘯而過的奇特畫麵便呈現出來,路邊畢竟還是有稀稀落落的行人的正好看見,估計明天附近的勾欄酒肆裏便又會再增添一則風流趣聞。
就在陸雲以百米衝刺的狠勁奔跑無暇顧及其他的時候,韻如雪又微微地睜開了眼睛,黑暗中視線裏的所有景物都恍恍惚惚的晃動著基本模糊不清,隻有一張近在咫尺的臉龐以一種很奇怪的姿勢咬牙切齒的猙獰扭曲著。
喔,這張臉的輪廓有點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
可還來不及繼續想,她便意識一沉兩眼一合,又深深的昏迷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