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貴嬪打得興起,惡狠狠道:“誰說皇上不來瞧本宮的,都是你們這起子賤人調唆,一味地討好柔儀殿來作踐本宮。”話未說完,隨手抓了一個青瓷花瓶用力砸在地上。
飛濺的碎瓷如雪花一般潔白,驟然炸了開來,四處飛射。我見一片碎瓷直飛過來,嚇了一跳,驚叫道:“皇上小心!”
祺貴嬪錚然瞧見玄淩站在殿外,一時也愣住了,訕訕的不知怎麼才好。慶嬪激烈地喊了一聲,直撲到玄淩懷裏,哭泣道:“皇上給臣妾做主啊!”
玄淩臉色鐵青,叫慶嬪扶住麵色蒼白的我,徑直奪過祺貴嬪手裏的拂塵,一把擲在地上,冷冷道:“不是說病了麼?朕看你精神倒好得很。”
合宮裏無人敢作聲,靜得如無人一般。祺貴嬪勉強笑著行禮道:“多謝皇上關懷,臣妾適才管教下人……臣妾是病了。”
“病了怎不好好將養著,倒費這力氣責打宮女。”玄淩的語氣森冷,指著地上的宮女道:“她犯了什麼錯?打得這樣狠。”
祺貴嬪怯怯道:“她無視臣妾,以下犯上,臣妾氣急了才打了她兩下。”
玄淩也不說話,隻問慶嬪,“你說。”
慶嬪邊哭邊道:“祺貴嬪打的宮女叫晶清,是臣妾的小宮女。今兒一大早就被祺貴嬪叫進采容殿裏伺候,不想方才祺貴嬪叫人去請皇上不來,就拿了晶清出氣,直打到了現在。”
玄淩冷道:“晶清,方才是你去儀元殿請朕的麼?”
晶清被打得伏倒在地上,流著淚吃力道:“不是奴婢,是娘娘身邊的景素。”
玄淩的臉色愈加難看,逼視著祺貴嬪道:“既不是她來請朕,你拿她出氣做什麼?”
祺貴嬪臉色白得像一張紙一樣,難看到了極點,隻訥訥說不出話來。卻是慶嬪在旁幽幽道:“因為晶清從前是伺候莞妃和徐婕妤的人,而她們兩位如今都有了身孕,所以要拿晶清出氣。”
祺貴嬪大怒,指著慶嬪厲聲道:“你胡說!竟敢在皇上麵前誹謗本宮!”
玄淩托起晶清的臉看了一眼,轉向祺貴嬪冷冷道:“果然是從前服侍莞妃和徐婕妤的人,難怪你方才話中指著柔儀殿責罵!你的膽子越來越大,竟敢背後中傷兩位有孕的妃嬪?!”
祺貴嬪慌忙跪下道:“臣妾不敢。”
玄淩負手而立,他來之前本就有氣,此刻冷眼看著伏在自己腳下哀哀哭泣的祺貴嬪,道:“你責打的無罪宮女,絲毫沒有憐憫之心,宮裏沒有這樣的規矩!二則你嫉妒莞妃與徐婕妤有孕,出言不遜,以下犯上,這是你方才自己說的;其三你因朕不來而遷怒旁人,實則是怨懟於朕,冒犯尊上。這三條罪狀,樣樣都是大罪。”
祺貴嬪嚇得冷汗直流,慌忙叩頭謝罪不已。
慶嬪叫人扶了晶清起來,拉起她的衣袖道:“皇上您瞧,祺貴嬪責打晶清也不是頭一回了,一有什麼就拿她出氣,打得身上都沒塊好肉了。臣妾也無用,日日被她以貴嬪的身份壓著,連自己的奴婢也救不得。”
晶清的身上青一塊紫一塊,乍看之下觸目驚心,玄淩眉心微微一動,冷笑道:“貴嬪?她這樣子配得上一宮主位麼?”他轉頭喚李長,“管氏目無尊上,著降為正五品祺嬪,遷出采容殿,即日起閉門思過,無朕旨意不得出宮一步。進慶嬪周氏為容華,翠微宮之事就交由她主理。”
周容華喜不自勝,忙叩首謝恩。祺嬪悲憤不已,又不敢分辯,緊緊攢緊了手中的絹子,一口氣回不過來,暈了過去。
我微微一笑,“祺嬪這個樣子像是真病了,就有勞周容華好好照顧。”
周容華會心一笑,欠身道:“嬪妾知道。”
玄淩轉頭向周容華道:“給晶清好好治治傷,留在你身邊當個管事的宮女吧。”
周容華欠身應了,恭恭敬敬送我和玄淩出了儀門,方才誌得意滿地回去了。
次日到皇後宮裏請安,皇後倒也看不出不痛快的樣子,隻訓誡眾人道:“祺嬪的樣子就是個例,別學著她以下犯上的樣子,都安分些罷。別以為本宮病著精神短了就料理不到你們。莞妃也是宮裏位份高的妃子呢。”
我忙站起身來,恭謹道:“臣妾無能,如何能比皇後明察秋毫。皇後這樣說真是折殺臣妾了。”
胡昭儀美目微揚,淡然道:“聽說昨日祺嬪被被皇上責罰時莞妃就在邊上,竟一句也沒勸,就那麼眼睜睜瞧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