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言李廣等退朝後,雲璧人、楚雲等同到李府,大家在書房落座,家僮送上香茗。雲璧人向李廣口呼:“大哥,我聞一件奇異之事。”李廣問曰:“有何奇事?何不講說大家聽聽。”璧人雙眉一蹙,“咳”了一聲,曰:“舍妹顰娘自幼失落,今已八載,不知落於何方,音信全無。”李廣接言:“令妹迷失,音信全無,乃是煩惱之事。但須尋訪,或可有日團聚,此非奇異之事。”璧人答曰:“此不奇異,小弟所謂奇異者,卻另有一事,大哥切莫見怪。”李廣曰:“但說不妨,何足見怪。”璧人問:“大哥乳名可是喚作寧馨麼?”李廣笑問:“愚兄乳名正是這兩個字。此話從何言及?”璧人曰:“正因家慈思女情切,家母舅向家慈前日談起大哥的尊名,內中卻有一段原委,小弟毫不知曉。原來舍妹自幼經家慈與李老伯母,在元宵佳節酒筵上麵,與老伯母議定姻事,以舍妹匹配大哥。
吾料大哥絕不知這段原委罷?”此時楚雲在旁,一聞此言,登時頰赤變色,心驚意亂,暗道:“原來當初有這番情事,幸虧我前日不曾認母。前日若認母,我母親一定要依禮行事,將我於歸與他,那時豈不令諸位盟兄弟笑煞我?雖未認母,先不致被眾人笑話。正然暗思默想,忽聞李廣曰:“愚兄竟不知有這件事情,賢弟今日若不言明,真令我夢夢一生。家母亦未言及幼年之事,我那裏知道曾聘令妹。但不知當初彼此有何聘物?”璧人曰:“據家慈所言,當初並無聘物,也未行盤下禮,但係有此一言為定。”李廣曰:“雖未行盤過禮,但千金一諾,豈可改移。自愧荒唐,先偕鳳侶,愚兄有何麵目見人?在知此事原因者,必恕愚兄不知之罪。在不知之者,必責斥愚兄背禮背義,那時愚兄不成了一個大罪人了嗎?萬一令妹有日歸來,隻好另締良緣,再聯嘉偶,是愚兄辜負令尊堂一番美意。若果良緣不散,請結再世之緣便了。”言罷,長籲不已。璧人口呼:“大哥不必如此,不知舍妹可否歸來?萬一竟應了蕭子世先生之言,那時再作商量便了。”李廣此時亦不便回答,隻是默默無言。
璧人言罷,同眾人告別。惟楚雲尚且呆坐。李廣送眾人出府,回至書房,見楚雲斜坐金交椅,若有所思之態。一見李廣進來,遂起身告別。李廣近前遮攔,口呼:“賢弟,你為何也要如此急迫,卻是何故?眾人雖走,你卻不可再去,務要同愚兄飲酒消愁。”楚雲說:“飲酒自飲酒,消愁自消愁,何必定要小弟在此奉陪?”李廣口呼:“賢弟豈不知‘勸君共盡一杯酒,與爾同消萬古愁’這兩句詩麼?酒若獨飲,不但不能消愁,而且愁加十倍。所謂‘獨酒不堪飲’,又雲‘舉杯消愁愁更愁’,即此之謂耳!而況賢弟先前同我朝夕不離,從今亦須旦暮共處,方不致惱人情思。若竟或散或聚,若即若離,未免辜負愚兄一番深意。李廣雖是信口之言,並無他意,楚雲聞之,心中不由生疑。畢竟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