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小花(2 / 3)

護士急忙上前拉開趙永生,給他解釋著說,這是把你送來的遊擊隊員。趙永生感到非常窘迫。翠姑卻毫不介意地笑了笑,從包袱中取出一雙新軍鞋和幾個雞蛋塞給趙永生,問道,“要歸隊了?”趙永生振奮起來:“嗯!仗打得很激烈,我們連擔任了破閘任務。”

第三節

聯防保安司令丁叔恒千方百計要保住護城河出水口的閘門。為保萬無一失,他派副官丁四找一個水性好的人來給他專看閘門。丁四找來的人叫張川,是這一帶有名的孝子,敦厚、老實。隨後,丁叔恒吩咐丁四把張川的母親弄來。丁叔恒這樣做,是為了讓張川老老實實地給他看閘。

夜裏,解放軍做好了攻城戰鬥的一切準備,拂曉前將發起總攻。這時,趙永生回來了,他還帶回了一名新戰士。這個新戰士就是曾經在崖下被趙永生俘虜過的那個國民黨兵,名叫張江。水麵是這樣的平靜,不時掃過一道耀眼的探照燈光。趙永生和張江抱著炸藥包潛入水中,向閘口遊去。忽然,水裏鑽出一個人,張江眼疾手快,一拳把他打倒在淺灘上,撲上去掐住他的脖子。就在這時,他猛然看清原來對方竟是自己的親弟弟!弟兄倆緊緊抱在一起。幾分鍾的沉寂之後,一聲巨響隨著衝天的水柱,把攔水閘送上了天。解放軍攻城部隊像潮水一般湧進縣城。

小花報仇心切,她跟著隊伍衝進縣城。她不顧一切地往前跑,冷不防地與從岔道上走過來的團政委董向坤撞了個滿懷。董向坤神色嚴厲地責備道:“你是哪個單位的?怎麼能隨便亂跑,快找自己的隊伍去!”小花嚇得連連後退,不服氣地回敬了一句:“這老頭兒,還怪凶的!”隨即,抽出戰刀扭頭就跑。

解放軍攻占了敵軍司令部。趙永生端著衝鋒槍衝進司令部的地下室。隻見室內零亂不堪,丁叔恒已經逃跑了。趙永生怒不可遏,憤憤地抓起椅子上的一件軍裝狠命甩在地上。就在這時,“哐啷”一聲響,窗戶被踢開了,窗簾也被撕了下來。一束強烈的陽光射進屋內,使趙永生睜不開眼睛。太陽的光環罩著一個少女的身影,她手握一把明晃晃的戰刀,目光炯炯地在屋裏四處搜尋。她望著趙永生,大喊一聲“哥哥”跳進屋裏。永生一把將她抱了起來!離別三年,今天竟意想不到在戰場上重逢了!永生愛撫地端詳著小花。小花也把哥哥仔仔細細看了個夠。她調皮地摘下哥哥的帽子戴在自己頭上,兄妹倆盡情地歡笑著。

第四節

丁叔恒在這場戰鬥中一敗塗地,為了逃避解放軍的追捕,他躲進一輛裝大糞的車子裏,才算保住了性命。過了些日子,丁叔恒聽說趙永生帶著工作隊回到老家大興營,要發動群眾組織農民協會。大興營是丁叔恒盤踞多年的據點,那裏有不少被迫當過反共自衛隊的青壯年。他們怕受到共產黨和解放軍的追查,所以不敢回村。狡猾的丁叔恒想出了一條毒計。他讓丁四帶上倉庫的鑰匙、契約和賬目回大興營,向趙永生投案自首,如果趙永生不抓丁四,那麼有丁四在大興營,那些躲起來的人就不敢回村;如果趙永生把他抓起來,那些人當然就更不敢回來了。

第二天一早,丁四穿著一身破衣爛衫,打著小白旗回到了大興營。聽到丁四回家的消息後,小花恨得咬牙切齒。她清楚地記得他是怎樣幫著丁叔恒欺侮窮人,又害死了自己的父母。她按捺不住胸中的怒火,放下手裏的活就往外跑。小花一口氣跑到祠堂門口,正碰上從裏麵走出來的介茂春。其實,介茂春是丁叔恒安插在大興營的內線。介茂春一臉無奈地告訴她:丁四被你哥給放了。小花怒不可遏的要去找哥哥問個究竟。

徐文庭家裏,趙永生正一手抱著孩子,一手忙著往鍋裏倒水。看到小花來了,永生趕緊把孩子遞給小花,小花不情願地抱著孩子,氣鼓鼓地邊燒火邊說:為什麼把丁四放了?永生說:按黨的政策辦嘛!小花生氣地說道:好,你就給這些偽軍家屬抱孩子做飯吧!小花把孩子往永生懷裏一塞,轉身跑了出去。永生急忙追到窗口叫她回來,小花站住了。永生說:徐文庭也是苦出身,現在受了敵人的反動宣傳,一時不敢回家,難道咱們看著他們的老婆孩子挨餓嗎?小花氣更大了,她氣呼呼地說道:你心裏隻有徐文庭和丁四,單單忘了給咱爹娘報仇!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趙永生隻得一手抱著孩子,一手做飯。粥熟了,趙永生把米湯吹涼,一勺一勺地喂進孩子嘴裏。徐文庭一直躲在閣樓上,他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他感動萬分地走下樓梯,泣不成聲地對永生說:永生兄弟,我對不起你!他抹了抹臉上的淚水說,我去把受騙的鄉親們都找回來!這時,文庭嫂急匆匆地走進來告訴永生,剛才我看見小花和介茂春把丁四給抓走了。

祠堂裏,丁四被五花大綁捆成一團。小花眼裏噴射著複仇的火焰,她緊握砍刀步步逼近丁四。丁四嚇得魂都飛了,他聲嘶力竭地喊:“你們不能殺我,我是來自首的呀!”小花一把揪住他的領子,一字一頓地說:“為了我爹娘的血,為了鄉親們的血,我……”小花話沒說完,掄起了砍刀。正要落下,忽然,—隻有力的大手攥住了她的手腕。小花一回頭,見永生正用責備的目光瞪著她。她沒料到哥哥竟會護著這個作惡多端的壞家夥。她氣得

一跺腳,分開人群跑出了祠堂。

小花跑回家裏,邊哭邊收拾東西。她越想越傷心。哥哥變了。她決定離開這個家,回部隊去。走了沒多遠,小花迎麵碰上耿連長和剛剛調任區長的何翠姑。耿連長問道:“小花,你這是到哪裏去呀?”小花停下腳步,看看翠姑和耿連長,忍不住又委屈地哭了起來。翠姑猜出了八九分,拉著小花說:“走吧!回村去,讓這位大胡子連長給你出出氣。”耿連長和翠姑連說帶勸把小花拉了回來。

剛走到村邊,隻見七、八個穿國民黨軍服的青年壯丁和一些群眾正往祠堂裏走。小花急忙跑過去,伸手攔住他們說:“你們……你們這是幹什麼?”一位老大娘笑著解釋道:“小花,你放心,我把孩子給找回來了。”說著,把槍交到小花手裏。一支支長槍接二連三地遞了過來,小花毫無準備地接過這些槍,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祠堂內工作隊員張江對投誠的匪兵們說道:“共產黨、解放軍是為咱們窮人鬧革命的,我不過比大家早回來幾天。趙隊長曾經在我的手背上寫過,你也是受苦人不要再為國民黨賣命了!”大夥都稱讚道:“說得好哇!”耿連長卻故意板起臉說:“何區長,你去把趙永生叫來,咱們在這兒好好批他一頓!”小花急了:“別!我哥他…”她羞愧地低下了頭。事實教育了她,她現在知道哥哥是對的。晚霞襯著如血的夕陽,把一抹金輝灑在唐河上。小花跟著哥哥在河堤上跑過,她心中更增添了對哥哥的敬愛。

小花和翠姑也結下了深厚的情誼。這天,她倆並肩踩著水車,親切地交談著。翠姑告訴小花,她隻有十八歲,小花不信。小花懷疑地說道,十八歲就懂這麼多道理,還能當上區長,實在是不簡單。翠姑笑著告訴她,你以後要向人家講這些道理,人家也會說,才不信呢,十八歲能懂那麼多道理。小花羨慕地誇讚翠姑真會說話。翠姑笑著告訴她,這全是因為自己在遊擊隊裏吃了敵人的許多槍子兒,才慢慢懂得了一點道理。小花聚精會神地聽著翠姑的話,似乎明白了什麼。她目不轉睛地凝視著翠姑,忽然想起了小時候媽媽帶著自己來踩水車的情景,她發現翠姑長得很像自己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