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遭遇大活人(2 / 2)

小姑娘似乎看到他麵上的猶疑,生怕他就這樣走了,一著急,臉上漲地通紅,雙手胡亂比劃著,最後索性扯著獵人衣服的一角,胳膊輕搖,無聲地祈求著。

“想請我去幫忙?”

沐白兔又一次用力地點點頭,毫不吝惜地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牽著獵人就往前走。

獵人沉默地跟在身後,低頭看了眼揪在自己身上那隻小雞似的白爪子,心裏有個地方忽地變地柔軟了。

當他看到大樹下的一堆木頭碎屑時,第一反應是小姑娘的家被毀了。

而當他隨著小姑娘爬上大樹第二個樹杈,既小姑娘房基所在地,看到躺在木板上渾身是傷的少年時,則不知說什麼好了。

他有很多疑問,比如房子是怎麼毀的,少年是哪兒來的,她又是怎麼把他搬到樹上來的,但一一忍住了,隻細致地給少年查傷。

沐小兔柔順地在獵人身旁蹲下,看著獵人動作熟練地解開包紮的白布,檢查少年的傷處。

被清水洗淨□□在外的肌膚呈現出一片不自然的青白色,小姑娘麵色駭然,雙目瞬間睜大,瞳孔微縮,似乎要哭出來了。

這人不僅受了重傷,似乎還中了毒,好不容易撞見一個大活人,他可不能就這樣死了啊!

獵人看著小姑娘搖搖欲墜、泫然欲泣的模樣,嘴角微翹,果然是個沒見過什麼大風浪的小孩子,居然就嚇成了這樣,也不知這一個多月來,她是怎麼過來的。

“他的情況很嚴重,目前不便轉移,我回去取些草藥。”獵人話很簡短。

“嗯嗯!”小姑娘發出兩個音符,扯住獵人的衣角,雙目晶亮,似對主人搖尾乞憐的小狗,可憐兮兮的模樣。

獵人將背上的獵物丟在木板上,滑下樹幹,身移影動,很快就淹沒在灌木從中。

沐小兔擔憂地看了大活人一眼,熟練地將兩隻山雞並一隻野兔處理幹淨,並將山雞切塊兒,燒火燉上,便乖乖地守在一旁,等著獵人歸來。

看,雖然沒按照娘說得做,她還不是順利搭上獵人了?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一定要表現地乖順可憐點,他應該會把自己領回家吧?

這樣想著,沐小兔突然覺得前途一片光明,這些日子低沉的情緒也一掃而空了。

獵人再次回來,將一個大包袱扔到木板上,看到小姑娘兩眼放光地盯著布袋,微微笑了笑,拿出草藥白布等,便把袋子遞給她。

小姑娘乖巧地將布袋係到樹杈上,便幫著獵人給大活人消毒並處理傷口,如此又花了一個多時辰。

二人淨了手,愜意地喝了一大碗雞湯,頓覺疲勞消了一半。

吃完飯,獵人也沒閑著,從布袋裏拿出一把斧頭,便滑下樹幹,朝林子深處走去。

不一會兒,他拖著一枝粗壯的樹幹回來,又一次看到小姑娘沉浸在日光中燦然綻放的明媚笑容。

陽光給小姑娘周身多上一層金色的光芒,背著日光而立的稚嫩麵龐,那般天真爛漫地盛開著,獵人晃了晃神,隨即低下頭,臉上轉瞬而逝一抹嘲弄的輕笑。

那一瞬的黯然神傷還是落入了沐小兔精明的眼裏,她不懷好意地暗忖,莫非這黯然和她娘親有關?

不是沐小兔自作多情,實在是在她的認知中她娘就是一個傳說。

比如她人生最初的記憶就是娘親以手無縛雞之力擾亂一個賣魚大哥哥的心神,然後毫不留情地將三枚帶毒的銀針刺入他的身體,使其斃命。

又比如,娘親帶著她逃亡千裏,最後投入盤踞齊隴山占山為王的山匪頭子蕭正焱的懷抱,並盛寵不衰。而在這之前,蕭正焱還毫無怨言地幫娘親養了杜家唯一遺留下的血脈——沐小兔的表哥杜襄毅三年。

再比如,當年杜家因太子謀逆案受到牽連遭受滅門之禍,娘親在沒入教坊司後,成功搭上當朝探花、時任平涼知府,風流倜儻,仕途不可限量的沐靈均,最後生下沐小兔。當然由於一些不言而喻的原因,在返回金陵沐家本宅時,娘親不受當家主母待見,隻好曆盡艱險,帶著沐小兔再次逃亡。

娘親的一生,呃,不,上半生,波瀾壯闊,跌宕起伏,而這種命運曲折,堅強不屈的奇女子,在世人的眼中似乎不太受待見,大多會冠以“紅顏禍水”、“狐狸精”等不好的稱謂。

當然,娘親才不在乎,即使現在的她隻不過是一個山匪老大的小妾,也阻擋不了她將自己唯一的女兒培養成為下一代的禍水紅顏的決心。

沐小兔的教育模式確實有些特別,比如她的啟蒙讀物是《孫子兵法》;又比如她被要求和杜家表哥一樣,每天習武一時臣,師父就是她的便宜爹蕭正焱,除此之外,她還要學習一切有用的生存技能,做飯治傷、識別草藥、攀爬斷崖、辨別方位等等;再比如,現在她就被扔在一個幾無人煙的山旮旯裏,等著進山打獵的獵人把她領回家,順便從他那兒偷走一件東西,然後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