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許玄籍的防備已經相當內斂,對麵的中年郎君還是覺察到了,滿心的激動暫且按捺下來,一對濃眉微微蹙起,轉眼間就有了壓人的氣勢,“你是許玄籍,臘月初八的生辰,你父親今年三十有一,是也不是?”
許玄籍的瞳孔漸漸緊縮,悄悄地更退了一步,冷聲道:“郎君是什麼人?”
中年郎君像是對他的這一問十分滿意,嘴角浮起一絲笑意,“我是你的伯父,與你的父親自幼一起長大,他沒有對你提起過麼?”說到這裏,眉頭又蹙了起來,像是對這個可能非常不滿。
許玄籍冷聲回道:“郎君認錯人了。某父沒有兄弟,某又何來的伯父?”
中年郎君臉色不豫,“宗昆實在不該,竟連這都瞞著你!”
他知道我的名,知道我的生辰,還知道父親的字,可是父親確實從未提起過他還有個大兄,連阿婆也從沒說過,這個人到底是誰?
中年郎君見他不說話,有些不耐,“我不與你說,你且帶我去見你的父親,見了他自然見分曉!”
許玄籍沉聲道:“許某的父親大人已經過世了。”
“你說什麼?”中年郎君大驚,“宗昆他去世了?這是何時的事?”
許玄籍回道:“快十年了。”
中年郎君忙又道:“那你母親管氏呢?”
“母親跟父親一起,十年前都去了,阿婆早些年也去了。某不知道郎君從何得知我家人名姓,但是父親母親還有阿婆都從未提起某還有一位大伯。某以為,如若郎君所言屬實,阿婆父母必是想與過去一刀兩斷,不再糾纏。”說完略施一禮,大步往醫館行去。
中年郎君立在原地,看著許玄籍匆匆離去的身影若有所思。這是他許家的血脈,長得跟宗昆少時一模一樣。宗昆他們,竟是一直都恨著他的麼?
“郎君,方才那少年真是二郎嗎?”
許玄籍離去後,中年郎君身後一直未發一語的老人方開口問道。
中年郎君點點頭,又無奈地歎息一聲,“走吧,去玉府。稍後你著人打聽著,二郎這些年都經曆了什麼事,晚些時候呈上來。”
許玄籍的經曆在鯉魚街全不是秘密,很快所有事情都一目了然地擺到了中年郎君的案頭。中年郎君極快地看下來,直到看到許玄籍進了和家生活,“這和家是什麼人?”
老人回道:“和家家主叫做何策,是清溪縣丞手下的一名小吏,娶的是臨縣一戶農家的女兒王氏,下有一男一女……”
中年郎君打了個手勢,老人停了下來,複又問道:“二郎這些年在外麵吃了不少苦,老仆擔心他不肯跟郎君回京呐。”
中年郎君聲沉如水,“他是我許家的兒郎,哪有流落在外寄人籬下的道理!願與不願,都得隨我回京,日後好好補償他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