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漁女——葉氏溫婉(1 / 2)

溫婉本是小漁村的一名漁女,在那個到處被鐵蹄蹂躪的年代,漁村就像世外桃源那般的存在。

她同她質樸的父親在那個漁村度過了她生命中最初的十個年頭。而厄運偏就在她慶祝完十歲生日時降臨。於是在記憶中留下了父親的死,被烈火焚毀的漁村,牙婆子如同打量牲口般的眼神,還有那個喜穿白衣,笑著叫“婉兒”的仙童般的男孩——鍾牧。

不出意料的,她被牙婆子賣進了勾欄。頂著張清秀的麵孔被媽媽看中,當做花魁候選人悉心栽培。當她身著白衣,對這鏡子看著淡漠的氣息漸漸自身體中散發時,她知道媽媽成功了。身在戰火的煉獄,就算最富有最有權勢的人都逃脫不了,於是祈求仙人拯救的權貴們,用白衣遮掩的溫婉怕是最好的誘惑。

及笄那年,她的初夜拍賣結果讓媽媽經營的勾欄再次鞏固了業界第一把交椅的地位。

而就在她批著紅蓋頭,閉著眼坐在火紅色床帳上,等著被侮辱的時候,進來了一個穿官靴的男人,嘴裏念著淫穢的話語,可就是不上前,而最後又匆匆進來一人,隻聽一聲:“操你媽逼,這樣的美人大爺我竟然要讓給那龜孫子!”而後漫罵聲便漸漸遠離了。

後來溫婉被送給當朝左丞相,並被收為義女,更名葉溫婉,而這個女兒竟然連幹爹的麵都沒見著。再後來她被送給當朝皇帝的弟弟,如今大權在握的睿親王,收歸為妾室,而仍舊沒見著丈夫的身影。

她漸漸和其她妾室混熟,在一天天的馬吊和詩書中度過被閑置的半年。也是那年冬天,她終於見到了她名義上的丈夫。他一攏紅衣,玄紋雲袖,白色的雪花隨著他的衣角揚起。妖孽臉上,薄薄的唇微微上揚,給了她的打量一個回應。

他紅袍坐於主位,她一襲白衣叩身下首。那日後,府中便是輕歌曼舞,一片風流。

十七歲,記憶裏是人情世故,風花雪月和羊脂玉佩上精心雕刻的“淵”字。

葉溫婉以“禍水紅顏”名聲響遍天下,因美貌名動京師的睿王爺僅見了她一麵就給與王妃名頭,讓素來節儉的王爺為其添置丫頭家丁共十五人,並手把手地教她管理王府上下,更因以“仁愛”為世人稱道的他放下國事,一年來整日地悉心陪伴。

十八歲,記憶裏僅留下那個姓赫,名連楚的囂張男子,隻留下了與愛人廝磨時輕喚“子淵”的聲音。那年,她終是褪下白衣,盤起長發。也是那年,她認出了當初漁村的小男孩,他如今滿腹才華,歸於子淵麾下。他和當年一樣笑著喚她“婉兒”,告訴她,他字“炔”。她滿足地笑著回應,重新回憶當年對他的心動與所遭遇的一切不幸,凹凸起伏的記憶終是被時間抹平,不能在如今的心間留下丁點兒漣漪。她告訴自己厄運過去了。

是否也嚐過從雲端摔落的滋味呢?命運總是在你認為最幸福的時候,悄悄收回恩賜。

她在掃舊迎春時,從陳舊的抽屜裏找到了被好好保護著的屬於子淵年少輕狂的記憶,那畫裏顧盼神飛的美人,美人旁他不羈的筆跡和狂傲的誓言。是了,在那個她情竇初開的年紀,他也一樣,愛上了青梅般青澀美好的女子。

於是,在她認為最幸福的年歲中,記憶裏平添了悲傷和漸漸敗落的紅梅。

她的十九歲,他把王妃的位置連同對她的寵愛一並給了畫中的女人——左丞相親女葉阡華。

鍾炔找到她,願意和她一起離開,她隻苦笑著搖頭,於是兩人隻是喝酒不再說話,那夜她喝得爛醉。

她還是掌管著王府的賬目,因他憐惜新王妃瘦弱。她重新換回白衣,對其她妾室半真半假的打抱不平一笑置之。沒了王爺的庇護,她又一次對不明的未來充滿恐懼,卻也重新拾起昔日的勇氣。

十九歲,隻有腐壞的愛情。

自那以後,除了手邊多出來的賬目,日子就好像剛來王府時那般度過。曾在府中路遇赫連楚,他紅衣鑲了銀邊,摟著美人俯身在耳邊說話,一對恩愛眷侶羨煞旁人;而溫婉依舊一襲半舊不新的白衣,低頭問安,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一個問安對象。從那以後,溫婉就鮮少出自己居住的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