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兩個憲兵押著你?”
“因為我被起訴了,媽媽。”
“你……被起訴?”迪鬆妻子不解地問道,“是誰起訴的。”
“是您,媽媽。”
喧喧嚷嚷的人群突然變得鴉雀無聲,出現非同一般的沉寂;這個驚人的一幕使在場每個人頓生痛惜之情。
“她的女兒!”許多人低聲絮叨道,聲音仿佛從遠處傳來的,“她的女兒,這不幸的女人啊!”
莫裏斯和洛蘭看著控訴人與被控人,目光中流露出深深的憐憫和痛惜之情。
西蒙希望看到這段插曲的結果,並希望莫裏斯和洛蘭被牽涉進去,同時,他又回避迪鬆妻子的目光,她正呆呆地茫然四顧。
“你叫什麼名字?”庭長本人也十分激動,向安詳而順從的姑娘問道。
“愛洛綺斯?迪鬆,公民。”
“你大多年紀?”
“十九歲。”
“你住哪兒?”
“諾讓迪埃爾街二十四號。”
“是你在今天上午把一束康乃馨賣給坐在這裏的市政府林代公民的嗎?”
迪鬆女兒向莫裏斯轉過身子,看了看他,說道:
“是的,公民,是我。”
迪鬆妻子眼睛因恐懼而睜得大大的,直愣愣地看著自己的女兒。
“你知道每一支康乃馨裏都藏有一張給卡貝寡婦的紙條麼?”
“我知道。”被控者答道。
大廳裏人們恐懼而讚賞地騷動一陣。
“你為什麼把這些康乃馨賣給莫裏斯公民?”
“因為看見他身上背著市政府的三色肩章,我猜想他去寺院監獄。”
“你的同謀是哪些人?”
“我沒有同謀。”
“什麼!你單身一人製造一個陰謀?”
“如果說這算一個陰謀的話,那就是我一個人幹的。”
“那麼莫裏斯公民知道這件事麼?”
“是問知道花裏藏紙條麼?”
“是的。”
“莫裏斯公民是市政府人員;莫裏斯公民不論白天黑夜,在任何時候都可以單獨與王後見麵。倘若莫裏斯公民有什麼話要對王後說,根本無需動筆,他可以直接說。”
“你以前不認識莫裏斯公民嗎?”
“我與我那可憐的母親在監獄裏生活時,我看見過他;但我隻是見過他而已。”
“你瞧見了嗎,惡棍!”洛蘭用拳頭威脅西蒙並大聲嚷道,“你看見你幹了什麼事嗎?”隻見西蒙垂著頭,被急轉直下的案情嚇呆了,他正打算悄悄溜走。
所有的人都把目光轉向西蒙,群情激憤。
庭長繼續說道:
“既然是你交出了花束,既然你知道每束花裏都有一張紙條,那麼你應該知道紙上寫著什麼!”
“我當然知道。”
“那麼你把紙上寫的內容告訴我們好嗎?”
“公民,”少女堅定地說道,“我已經說了我能說的,特別是我想說的話了。”
“那麼你拒絕回答嘍?”
“是的。”
“你知道你麵臨的是什麼嗎?”
“知道。”
“也許你寄希望於你的青春和美貌吧?”
“我隻寄希望於天主。”
“莫裏斯?林代公民,伊阿辛特?洛蘭公民,你們自由了,”庭長說道,“公社認定你們無罪,並恢複你們的公民權利。憲兵,把愛洛綺斯女公民帶到區分部看守所去。”
迪鬆妻子聽到這些話,似乎清醒過來了,慘叫一聲,想撲上去再擁抱一次女兒,但是憲兵製止了她。
“請您原諒,媽媽,”少女被拖走時叫喊道。
迪鬆妻子咆哮一聲,昏倒在地上了。
“多麼純潔高尚的姑娘啊!”莫朗痛苦萬分,自言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