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裏斯!”
“夫人,現在該是我來留神您的行為而不是您的言語了;我開始明白,倘若迪克斯梅不在這裏,我就更沒有理由留在這兒了。他不在,您就更尷尬啦。”
“為什麼這麼說?”熱納維也芙怯怯地問道。
“因為自我重新來訪之後,您似乎故意回避我;因為您心裏明白,我回來是為了您,隻為您一人,天啊!但打我又回來之後,我發現您身邊總是還有別人。”
“行啦,”熱納維也芙說道,“您又生氣了,我的朋友,然而我已經盡力而為了。”
“沒有,熱納維也芙,您還能做得更好些:要麼像過去那樣接待我,要麼把我趕走。”
“唉,莫裏斯,”熱納維也芙柔情地說道,“體諒我的處境吧,想想我的煩惱,別再為難我啦。”
說著少婦走近他,憂傷地凝視著他。
莫裏斯不作聲了。
“可您想要什麼呢?”她又問道。
“我想愛您,熱納維也芙,因為我已感覺到,眼下沒有這愛情我活不下去。”
“莫裏斯,求求您了!”
“那麼,夫人,”莫裏斯大聲嚷道,“就讓我去死吧。”
“去死?”
“是的,死或是遺忘。”
“您還遺忘嗎,您?”熱納維也芙嚷道,淚水從心間湧向眼眶。
“啊!不,不,”莫裏斯撲通一下單膝著地,喃喃說道,“不,熱納維也芙,也許是死,可忘卻,永遠不可能,永遠不可能!”
“不過遺忘也許是最好的選擇了,”熱納維也芙毅然地接口說道,“因為這樣的愛情是犯罪。”
“您也對莫朗先生這樣說麼?”莫裏斯說道,他突然又變得冷酷起來。
“莫朗先生不像您那麼瘋狂,莫裏斯,我永遠無需向他指出在一個朋友家裏該如何行事。”
“打賭吧,”莫裏斯帶著譏諷的神情說道,“倘若迪克斯梅在外麵吃飯,莫朗就不會不在。啊,熱納維也芙,這可是阻止我愛您的一個自救辦法;因為隻要莫朗在這裏,在您身旁,與您須臾不離,啊,不!我就愛不上您,或者說,至少我不會承認我愛您。”
“我麼,”熱納維也芙已被這種沒完了的無端猜疑逼得走投無路了,她歇斯底裏似地抓住年輕人的胳膊大聲嚷道,“我麼,我向您起誓,您聽著,莫裏斯,我說一次就完了,再也不想說了:我向您起誓,莫朗從未與我談起過愛情,莫朗從未愛過我,莫朗也不會愛上我的;我以我的榮譽擔保,以我母親的靈魂擔保。”
“行啦,行啦!”莫裏斯大聲說道,“我願意聽信您說的。”
“啊!相信我吧,可憐的瘋子!”她含笑地說道,這笑容如不是嫉妒者看到,可能會當成一個可愛的承諾,“請相信我吧;您還想知道什麼呢?好吧,我說:莫朗愛著一個女人,世上其他任何女人在他麵前都不複存在,如同野花與天上星星相比黯然失色一般。”“既然這些女人之中包括熱納維也芙,那麼又有什麼樣的女人能夠比下其他所有女人呢?”莫裏斯問道。
“每個男人都有一個所愛的女人,”熱納維也芙微笑著說道,“告訴我,她們不都是造物主的傑作嗎?”
“那麼,”莫裏斯說道,“倘若您不愛我,熱納維也芙……”
少婦不安地等著他把話說完。
“倘若您不愛我,”莫裏斯繼續說道,“至少您能向我發誓不會愛上其他人麼?”
“啊!莫裏斯,這樣的話,我可以發誓,並且心甘情願發誓。”熱納維也芙大聲說道,看見莫裏斯主動找了台階下,內心很是振奮。
熱納維也芙向上天舉起兩隻手,莫裏斯緊緊抓住,狂吻不已。
“好吧,從現在起,我會變得善良、聽話、有信心的;從現在起,我會寬宏大量的。我願意對您和顏悅色,我希望自己幸福。”他說道。
“您對我不作更多的要求了麼?”
“我試試。”
“現在,”熱納維也芙說道,“我想現在無需再讓人牽住您的馬了吧,區分部上的事情可以拖拖吧。”
“啊!熱納維也芙,我希望全世界都能拖下去,並且能為您拖下去。”
走廊響起了腳步聲。
“有人來向您通報,我們可以上桌了。”熱納維也芙說道。
他們彼此飛快地握了一下手。
是莫朗前來通報,專等莫裏斯和熱納維也芙上席宴會開始。
他本人也為這次周日晚宴而精心打扮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