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南昌起義(3 / 3)

係馬樁前委會正在就南昌起義一事召開緊急會議。張國燾嚴肅地說道:“我以中央代表的身份,再次提醒你們,武裝起義必須采取慎重態度,決不可輕舉妄動。”惲代英說:“在九江我就直言拜上過,根本沒有討論的必要,你要堅持己見,動搖軍心,我就打倒你!”張國燾接著說道:“前途還是有的,說服張發奎參加起義……”不等他說完,李立三就嚴肅地說道:“你中汪毒太深了,張發奎受影響很深,而汪又是唐生智的新歡。”惲代英接著質問張國燾說:“在九江你去廬山見過張發奎,怎樣!”張國燾喟然長歎說:“晚了!”

惲代英說:“一切都晚了,陳獨秀害了中國革命,兩湖暴動晚了,武裝回擊反革命也嫌晚了,但是我們要有這個脊梁,中國共產黨必須掌握武裝,必須獨立領導中國革命。”周恩來接著說道:“張發奎根本不會跟著我們走。”張國燾說:“我們總還可想辦法。”譚平山老氣橫秋地說:“你再煽動軍心就把你捆起來。”張國燾仍在陳述起義的艱難,絮絮叨叨地說道:“我本來是支持的,為什麼變卦?我反複考慮,我們還沒有力量發動起義,我們太弱,情況又有新的變化……”惲代英不等說完,怒不可遏地說:“出爾反爾!你開始對這個起義一萬個讚成,要我們放手去幹,短短幾天,又要我們偃旗息鼓,但是經曆痛苦的中國共產黨人,握住刀槍,我們舉起了刀槍,就決不會放下!陳獨秀這個家長,壓製下麵意見,隻知道搞好‘左派’關係是一切工作的中心。你要趕快擺脫陳獨秀的影響!大家都不敢燃燒革命的火,中國革命還想不想成功!”

張國燾說道:“暴動照樣舉行,不發宣言,作為一次兵變。”這時賀龍推開門而入,他進來之後大聲說道:“我反對兵變。過去人家總說我是土匪,現在我是幹革命,又作為兵變,這算什麼!”張國燾說:“賀龍同誌,這是我們黨的會議……”周恩來說:“不,我們應該聽廣大官兵的意見,賀龍同誌,你說下去。”賀龍接著麵對張國燾繼續說道:“我不是共產黨員,你也不信任我,我還是要說心裏話。張發奎給我的電報,催我清黨,我跟著汪精衛,張發奎,可以升宮發財,但半輩子經驗告訴我,跟著國民黨,我個人政治上沒出路,整個軍隊也沒出路,隻有共產黨才是勞苦大眾的救星,我鐵了心跟著她走到底。”他掏出一張紙說,“這是我的入黨申請書,我藏在心裏很久很久了。周逸群是我的入黨介紹人。”

譚平山說:“入黨介紹人還有我。”賀龍懇切地注視周恩來,周恩來毫不猶豫地接過申請書,熱情地握住賀龍的手說:“賀龍同誌,歡迎你。”賀龍熱淚流淌,大步走出。周恩來說:“你聽到了吧,麵對反革命的血腥屠殺,有人嚇破了膽,而有的同誌毅然投身革命陣營,你不感到這是一種力量嗎?”張國燾無奈地說道:“我再沒有話可說了,提醒周恩來同誌注意黨的紀律,不要視作兒戲……”周恩來勃然大怒,猛地一拍台子,幾隻茶杯乒乓地響,他生氣地說:“你再固執己見,我隻有辭職,這違背中央派我來的精神!”片刻,與會的幾個人突然盛怒大嚷說:“打倒他!打倒他!”

“特務營,捆起來!”譚平山大聲喊道,“把他捆起來。”吳少新帶著兩個士兵應聲而入。周恩來冷靜下來,站起身來用手製止吳少新說:“不能捆,不能捆,他是中央代表。”過了一會兒,周恩來激動地情緒終於平靜下來,緩緩地說道:“我涵養差,對不住。革命絕不能半途而廢,起義已經準備就緒,不能拖延,不能停止。我們盼望赤色旗幟飛揚,夢想共產花開,不幹行嗎?不能被敵人的氣勢嚇倒!”張國燾說:“天轟雷劈,我才清醒一些,發現我身上有一個極大的弱點。好,我少數服從多數。”劉伯承起立宣布說:“今天晚上開始,口令為河山統一,前委指揮部代號炮兵連。”周恩來上前握住朱德的手說:“你的工作環境很危險,千萬注意安全。”朱德說:“放心吧。”兩雙大手緊緊地握在一起,這是出生入死的情誼,這是革命年代最純正的兄弟關懷。

敵司令部樓上小客廳,秦副官在王均耳邊小聲嘀咕,王均臉色驟變,匆匆離座。王均想起什麼,於是他吩咐秦副官說:“肖胡子也來。”張敏若無其事地跟著秦副官說道:“老兄,真缺德,三缺一”秦副官說:“共產黨要暴動。”張敏說:“老兄開玩笑。”秦副官說:“那邊都來人了。”秦副官匆匆把肖胡子等其他的人帶出去。

王均對電話在喊說:“二十三團,我是司令,找盧團長,吃飯去了?誰請客?朱德。”扔下電話又搖說,“我是司令部,快接二十四團,找蔣副團長,不在?誰請客?朱德。”他把電話一扔,在座的人不約而同地嚷起來說:“圈套!上當了!”王均坐下,煞有介事地說:“趙副營長,我委任你代理二十三團團長。”趙毓說:“不,不,不。”王均說:“我命令你立即返回,設法在三點以前穩住他們。”肖胡子說:“頂好把特務營調走。”王均說:“對對,肖胡子,我命令你帶一團人包圍江西大旅社,三點之前打響,共產黨的首要都在那裏。”姚湘蓮拿過一把槍,交給趙毓:“我就喜歡男子漢。”趙毓略有思考,看了姚湘蓮一眼,激動地持槍衝了出去。

係馬樁前委會指揮部裏呈現出一片超乎尋常的寧靜,劉伯承把一個鬧鍾湊向周恩來的麵前說:“下命令吧。”周恩來說:“提前起義,現在是兩點,開始!”賀龍在接電話說:“是!”葉挺在接電話說:“是!”朱德在接電話說:“是!”接到命令後,賀龍部隊開始進攻。激烈的戰鬥中,敵人漸漸顯露疲態,不斷向後撤退,秩序頓時混亂。南昌城四處都響起密集的槍聲。一隊鐵軍衝入營房,打死哨兵,向裏猛衝,殺聲震天。敵軍措手不及,有的舉手投降;有的衣服還沒穿好就做了俘虜;有的且退且還擊;不少士兵把槍支丟了逃命。幾部電話先後響著,幾個參謀一個一個不斷向王均報告。一個參謀報告說:“新營房投降。”另一個上來說:“老營房被占了!”又一個上來說:“貢院背被全部接管!”、“水觀音突圍不出,還在抵抗。”王均罵道:“都是孬種,聽見槍響就拉稀……”刁鐵民一頭竄入,連呼說:“軍長,軍長……”王均說:“你是誰?”刁鐵民說:“我是中央黨部的,我是從二十軍逃出來的。”王均說:“哦,哦,那個姓趙的營長呢?”刁鐵民說:“人家早有準備。”王均說:“那,那……你還能回去嗎?”刁鐵民說:“我有他們口令。”王均急道:“快說!”刁鐵民開口說了一個“河”字,張敏猛地從旁衝出,連發數槍,將刁鐵民打倒在地。敵兵也朝張敏開槍,張敏倒地。姚湘蓮嚇得雙手抓起自己的頭發。王均抓住刁鐵民,提起他的身子,急問;“口令,口令呢?”刁鐵民臉上血肉模糊,無力回答。秦副官慌張竄入說:“他們打進來了。”王均說:“關上大門!死守!去頂住!”王均方寸大亂,在黑暗中大叫說:“傳令警衛團死守,每人賞銀元一百元,頂到天亮,救援部隊就要來了。”

一挺機槍在水觀音亭邊向湖對麵掃射,葉挺站在機槍後麵進行指揮。隻見對麵一群敵軍爭先恐後奪路逃走。機關槍猛烈掃射。敵軍紛紛落水。傳令兵把電話筒送到賀龍手裏,電話裏傳來周恩來的聲音說:“全城基本解決了,你那裏有困難嗎?”賀龍說:“沒困難。”賀龍放下電話說:“吳營長,馬上帶人掩護雙喜占領鼓樓,一定要把這個製高點拿下來!”接著賀龍從周逸群手裏拿過一麵旗幟說:“雙喜受旗。”雙喜走出隊列。黑姑身束腰帶,她不聲不響站在雙喜旁邊。賀龍說:“把這麵紅旗插到鼓樓上去!”於是,得到命令的吳少新、雙喜各自帶著隊伍離院而去。

雙喜和戰士們搭起人梯翻牆。鼓樓守敵居高臨下,向牆外下界射擊。一隊農軍抬來幾根粗圓木,猛烈地撞擊高牆。不一會兒,高強倒塌了一大片,吳少新用機槍向鼓樓掃射。鼓樓守敵極度驚慌,紛紛轉身還擊。雙喜等在瓦房屋頂火力掩護下,趁勢躍進。黑姑、長生緊緊跟上,不時向敵司令部大院射擊,掩護雙喜。英勇的雙喜穿過敵人猛烈地火力封鎖線,躍進鼓樓裏去。就在這時,鼓樓上麵射下一陣彈雨,雙喜猛地撲地不起。黑姑連一秒鍾也沒猶豫,接過雙喜手中的紅旗,把身子貼著地麵,滾身而進。鼓樓守軍支持不住,倒下、奪路逃命。黑姑、長生進入鼓樓底層,藉牆壁掩護向上射擊。黑姑上樓,賀長生跟上為她掩護。黑姑和戰士們再上一層樓。賀長生又跟上,中彈,滾下樓梯。從鼓樓上射來的子彈,把敵司令部門口的機槍手打倒,機槍啞了。同時,幾發炮彈把門牆打塌,賀龍率部衝入。起義軍衝進,展開肉搏。黑姑在頂端插上紅旗,鳴槍示威。士兵們仰望紅旗,歡聲雷動。小牛踏進鼓樓,發現長生,向賀龍喊說:“軍長,軍長!”賀龍走近長生,長生掏出他寫的入黨申請書,說:“雲卿賀龍,字雲卿,我連名字也不會寫……”說著,他用大拇指蘸著傷口的鮮血,在那張紙頭上按上手印。小牛難過地失聲痛哭。

周恩來在聖公會禮拜堂和吳牧師談話,他身邊站著小英和幾個比她大點的孩子。周恩來說:“你將來就憑這個去找我,要好好保存。有困難嗎?”吳牧師遲滯地開口,但都隻說了半句說:“你們在哪裏,何年何月才落腳,兵荒馬亂,人難保天年……”周恩來對這半截子話完全理解,他沉重地說:“我們總是要建立根據地的,這點你放心。至於我,可能會犧牲,有同誌會繼續戰鬥下去,黨會存在,也可能還會犯錯誤。但黨總會找到正確的路線。可能還有失敗,但黨會勝利,人民會勝利。”吳牧師點點頭,把小英拉到自己身邊。

戰鬥結束後,黑姑趴在雙喜身上放聲大哭。這時,姚湘蓮提著箱子,從院內走了出來。原來,她打算通過鼓樓的缺口溜出去,這時正好與抬頭的黑姑相視。多年不見,一下子都認不出來,既感迷惘,又有驚愕。姚湘蓮鎮定下來說:“黑姑!”黑姑習慣地應道:“小姐。”姚湘蓮依然是過去時不容分說的命令口吻:“首飾箱子拿著,走!”黑姑習慣地接過皮箱木然地跟著她走出大門。出了門後,姚湘蓮發現一匹散韁的馬,於是疾跑幾步翻身上馬,打了幾鞭,馬馳騁起來,準備向遠方跑去。這時,黑姑驚醒了,她扔下手飾箱,取下槍,單膝跪下,從容不迫地瞄準,扣動扳機。隻聽一聲槍響過後,姚湘蓮翻身落馬。

賀龍讓衛兵給自己中華聖公會院內的綠呢大轎淋上了煤油,然後親自點燃它。火燒起來了,周恩來從禮拜堂走出來看著說:“賀老總,這把火燒得好!八一起義勝利了,這是武裝革命反對武裝反革命打響的第一槍,雖然南下途中遭受了挫敗,但由此而創立了工農紅軍,把中國革命推進到新的階段,為人民的解放事業開辟了燦爛的前景。”

南昌起義,是中國共產黨直接領導的帶有全局意義的一次武裝暴動。它打響了武裝反抗國民黨反動統治的第一槍,宣告了中國共產黨把中國革命進行到底的堅定立場,標誌著中國共產黨獨立地創造革命軍隊和領導革命戰爭的開始,反映了共產黨創建人民軍隊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