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韓墨不顧安晨西的阻攔,執意去了田立偉家,他迫切的想知道田家父母對此事的反應。
田家住在稅務局大院裏麵,很普通的小二層樓,看上去方方正正的,麵積倒是很大,聽說來人姓韓名墨,田立鵬的麵上露出防範的神色,雖然沒禁止兩人見麵,卻把人帶到了二樓的書房,出去時很沒有禮貌的打開了房門,書房的對麵是田立鵬的臥室,門也沒關,在這邊說話那邊聽得清清楚楚,誰家也沒有這種待客之道,看的韓墨莫名其妙,等到見了田老師,才明白怎麼回事。
田立偉苦笑一下,關上了書房門,紅著臉說:“讓你見笑了。”
韓墨露出疑惑的表情。
田立偉給自己和韓墨都倒了一杯水,坐在一旁的沙發上,說起了這兩個月的事情。
吳子軒以為田立偉會去法國,因為他的機票是到巴黎,專業是法語,簽證也是法國申根,就找了私家偵探,花了大價錢去打聽田老師的下落。
田立偉稀裏糊塗了二十幾年,這次突然就精明了,他怕吳子軒緊追不放,特意先到巴黎,然後轉機去了英國倫敦看望焦慶軍,這是走的時候他媽媽囑咐的。
焦慶軍的生活很糟糕。
首先是語言不通,初中高中六年的英語都學到狗肚子裏麵去了,除了幾句簡單的日常用語什麼都不會,幸好田立鵬送他來的時候,托了熟人家的孩子代為照顧,總算沒把他餓死。
其次是錢不夠花,焦慶軍沒有趕上入學(就是趕上了他也考不上),隻能先讀一年預科,和眾多留學生一樣,他住的是hostfamily,一年的房租就是3000英鎊,這個價格是不包括晚餐的,如果不出去打工,普通學生每個月要300鎊左右的生活費,田家考慮到這孩子從小沒吃過苦,走的時候給他帶了2000英鎊,每個月按時打給他500鎊,正常來說吃的好一點完全夠用,可他花錢大手大腳習慣了,第一次逛街就買了個包,380鎊,每天吃的東西,最少20鎊,隔三差五的請同學喝一次酒,聖誕節還沒到,已經身無分文。
田立偉簡直如天使般從天而降,看到如同豬窩般的房間,餓了兩天肚子的弟弟,實在不知道把他送出來是對是錯,先幫他收拾一下,免得被房東看到把焦慶軍趕出去,又帶著他吃了點東西,再給哥哥打了電話,詢問這熊孩子怎麼辦,就是這個電話,泄露了他的行蹤。
吳子軒對於田立偉的逃跑,開始是憤怒,後來是無奈,一個月後就變成了想念,他開始頻繁的接觸田立鵬,讓他下班或是休息的時候過來小聚,當然,酒水和包廂一律免費,田立鵬開始還戰戰兢兢的不太敢來,他倒不是怕花錢,他是實在不知道這位吳老板的目的是什麼,安晨西好歹打人之前還給個招呼呢,可要是犯到吳老板手裏……,後果沒法說。
接觸幾次後兩人就熟了,在吳子軒的刻意討好下,田立鵬還以為自己的人格魅力感動了吳老板,除了弟弟去哪裏了謊稱不知道(田立偉走時候特意吩咐的,對誰都不能說),其他的事情,包括自己外麵有個小情兒都交代的一清二楚,吳子軒幾乎用盡了所有的耐性,才控製住自己沒把茶幾上的果盤拍在這位未來的大舅哥臉上,應酬他半個多月了,一句有用的話都沒掏出來。
正在煩躁的時候,田立鵬接了個電話,吳子軒坐在他身邊,清清楚楚的聽到第一句是“大哥,我是小偉”,頓時心花怒放,覺得時間沒白花,心思沒白費,總算看到結果了,趁著田立鵬出去打電話,叫過來幾個陪唱,囑咐她們一定把人灌醉了,他趁機掏出手機記下號碼,回頭讓私家偵探一查才知道,人在英國,真是好大一個烏龍。
還沒等他去海那邊,田立偉自己回來了,他的簽證已經到期,田姑姑已經辦好了續簽,需要他回來簽字,一同回國的還有焦慶軍,沒辦法,焦慶軍說了:二哥你要是不把我帶回家,我就從倫敦塔上跳下去,你就等著給我收屍吧,田父和田姑姑商量後決定同意,代價是從此後,田家的門焦家父子就不要再登了。
焦慶軍在國外吃著不喜歡的食物,聽著鳥語般的對話,生不如死的留學生活折磨的他簡直都要瘋了,有錢時候還能去喝一杯釋放一下心情,可沒錢了怎麼辦?他也不是不知道彙率的問題,有這麼多的軟妹幣,完全可以在國內做個小款了好不好?幹嘛非得受這份罪?隻要姑姑和姑父讓他回國,別說是不登門,就是繼續把他關在地下室他都同意。
田立偉回來後隻在家住了兩天,拿到簽證後迅速走人,吳子軒知道消息有點晚了,到了田家後沒抓到人,田立鵬覺得很奇怪,這位吳老板不但一直打聽弟弟的消息,現在都追到家裏來了,到底什麼意思?這要是韓墨在旁邊,分分鍾就能判斷出來老吳和老田有基情啊,可惜打死田立鵬,他也想不到這上麵去。
吳子軒急中生智,說安晨西的表弟韓墨,曾經是田老師的學生,一直希望田老師還能回去教課,哪怕不願意回學校,能單獨做他家教也行。
田立鵬和田立偉是在爺爺奶奶身邊長大的,從他倆的學曆上不難看出,田家長輩對孩子要求都特別嚴(焦慶軍除外,這人屬於根子上就長歪了),同樣的,對於好學的孩子就會多一份喜愛,聽到吳老板的解釋,田父絲毫沒懷疑此人居心不良,反而熱心的提供了小兒子的目的地和落腳點,田立偉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吳子軒能上門詢問,打的還是學習的幌子,就算想得到,他怎麼開口和父親解釋?難道指名道姓的說這人對我居心不良,看見他大棒伺候?
拿到地址吳子軒卻走不開,那段時間吳爺爺病重,他答應了奶奶新年去祈福,隻能讓私家偵探跟著田立偉,防止他再次突然消失,過了新年韓墨受傷,安晨西正是需要人手的時候,吳子軒沒辦法,就忽悠田立鵬,他到沒撒謊,直接說韓墨住院連期末考試都沒參加,問他能不能讓田老師回來,田立鵬也不希望弟弟長期在國外,遊學這事單獨一個人肯定不安全,回家和父母商量後,終於勸得田立偉答應回來過年,但是他那邊正忙的脫不開身,一個以前的師兄接了個灣灣旅遊團的私活,做導遊地陪,但是師兄吃壞了肚子,就讓他幫著帶,反正他的簽證沒超範圍,就這樣一直忙到過年前幾天才回來。
吳子軒急的不行,可是田立偉跟團走了,田父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個國家,田立鵬被田母押著去相親,沒有了內部消息,他隻能硬著頭皮按照飛機落地的時間,埋伏在國稅局大院門口等。
總算在臘月二十七那天晚上,看到了田立偉從計程車上下來,吳子軒立刻上前,連人帶行李一起塞到了自己車上,連個招呼都沒打,就把人弄到了鳳凰台,至於他怎樣甜言蜜語把田老師哄的答應和他一起出櫃,田老師無論如何都不肯說,韓墨更不可能問,總之就是不知道這倆人是不是一時衝動,雙雙約定好除夕夜回家跟父母坦白,不過計劃隻執行了一半,剛對著田家長輩說起兩人相愛,還沒等下一步表決心,田爺爺就爆了血管住院了。
幸虧老人家平時保養的好,在療養院也定期查看身體,病情不算嚴重,控製住出血點後轉危為安,田立鵬留下護理,其他人拖著疲憊的身體回了田家,這時已經是大年初一了。
田父看著一直幫著跑前跑後的吳子軒,打不得罵不得說不得,隻能質問田立偉:“你是要父母還是要這個男人,為了他這是不顧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