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告奮勇給姑父打電話,留韓墨在自己家住一天,還狗腿的打了熱水來讓他泡腳,然後才美滋滋的穿上那件新外套,韓墨覺得楊明輝那件黃色的很亮眼,給顧儉也買了這個顏色,顧儉非常喜歡,對著鏡子照了又照,逮著誰問誰好不好看。
小舅舅把東西送到了倉房,回來看到兒子的新衣服,連誇了好幾句“好看”,顧儉又把韓墨給小舅舅兩口子買的衣服拿出來,逼著父母換上,小舅媽那件是大紅色的,她不好意思的說:“喜歡是喜歡,就是有點太新鮮了。”
小舅舅卻數落韓墨:“你可真能花錢,我穿工作服就行了,這麼貴的衣服你還是留著自己穿吧。”
韓墨撇嘴:“您看看您那身材,再看看我,我穿的上麼,再說了,我才多大啊,哪能穿深綠色,太老氣了,還是給您留著過年穿,打牌時候告訴您那些牌友,外甥孝順您的就行。”
小舅舅這個人最愛顯擺了,顧儉這一點就隨他,聞言笑的裂開了嘴:“成,就這麼說,讓他們羨慕去吧。”
也高興的試穿了一下,又愛不釋手的脫了下來,這才和韓墨說起了家屬區的事情。
小舅媽見他倆說話,就逼著顧儉去寫作業,自己去了廚房做午飯。
韓墨前天走後,小舅舅去找了他一個哥們,外號鐵榔頭的人。
鐵榔頭姓鐵,和小舅舅是發小,兩人從小一起在平房家屬區長大,偷雞摸狗的事一般都是他倆共同行動,看他的綽號就知道,這也是個孔武有力的男人,打架從來不用武器,隻靠一雙比別人大一圈的手,所以才叫他“鐵榔頭”,他和小舅舅的關係特別好,也是接的是父親的班,也是在貨場做工人,不過工種一般,就是一個搬運工。
鐵榔頭今天上班,看到顧小舅很奇怪:“你怎麼來了?”
顧小舅低聲和他說了幾句話,鐵榔頭拍拍胸口:“包在我身上了。”
回頭和班長請了假,帶著顧小舅去了鎮上的一家最大的遊戲廳,那是他家一個遠房親戚開的,這麼冷的天,鎮上以打架鬥毆為樂趣的小青年們,大半都聚集到了這裏。
顧小舅在路上和鐵榔頭研究了半天,這事找誰做合適,鐵榔頭就給他推薦了一個綽號叫“小貓”的人,手下有七八個小弟,算是鎮子上比較大的一夥勢力,像汽車站這種油水足的地方輪不到他們,隻能私底下接點黑活賺錢,而且小貓有個好處,他從來不勒索學生,說話還講信用,算是比較“仁義”的小流氓,鐵榔頭親戚家的場子,每年到這個時候,都是他在看著,拿到明麵上來說就是早期的“保安”。
小貓個子不高,矮矮胖胖的,一雙眼睛總是半眯著,經常把玩一隻黑色的小匕首,穿著破舊的軍大衣,躺在遊戲廳角落的行軍床上,看到顧小舅和鐵榔頭,懶懶的打了個招呼,起身把他們讓到了裏屋炕上。
顧小舅直接把事情和他說了:“不用動手,就是借你的人用用,把小賣店堵住進不去人就行,什麼時候那老兩口和小兩口帶著孩子回了馬路對麵的樓房區,什麼時候就算完活,這是定金。”
小貓看著顧小舅遞過來的錢,眼睛微微睜開了一些,問了一句:“有個什麼說法沒?”
顧小舅笑了笑:“沒有說法,就是不能讓這家人呆在平房區,直到過完正月十五。”
小貓也笑了笑,裝起了錢:“行,看在顧二哥的麵子上,這活我接了。”
顧小舅扔過去兩盒中華:“這是給你的,十五後還有一份謝禮。”
小貓想了想說:“柳楊一中考第一的那個學生,是你外甥吧。”
顧小舅警覺的盯著他看,小貓無所謂的說:“我就佩服學習好的人,按說這錢不該收您的,可畢竟手下還有幾個兄弟要生活,對不住您了。”
鐵榔頭幫了一句:“別提錢不錢的,多見外啊,就是快過年了,請大家夥吃頓飯,以後就算朋友了。”
小貓點頭,知道他們不想多和自己打交道,不再多說,客氣的起身把兩人送了出去。
堵店是各類小貓們比較擅長的一種手段,一般用在收保護費上,比如說飯店,大方一點的手法就是去上十幾個人,每人點一小盤花生米或者鹹菜,單獨一桌,有客人用餐一看這場麵,肯定二話不說轉身就走;小氣的手法就是直接蹲在門口,被攆或是警察來了一哄而散,回頭又聚攏來蹲下,被趕得次數多了,脾氣不好的就會亮一亮管製刀具什麼的。
不管哪種方法,都是不達到目的決不罷休,就像嚼過了的口香糖,沾上就別想弄下來,除非扒下一層皮。
韓墨不認識小貓,他隻關心結果。
小舅舅笑著說:“成了,周家人都回了樓裏住,小賣店已經鎖門。”
韓墨鬆了一口氣,想要回家看看,被小舅舅攔了下來:“你現在回家,沒準對門以為你要看笑話呢,長個腦袋的人都知道這事是你家做的,看看情況再說,萬一明後天他們再回去怎麼辦,所以小貓這尾數,我還真不能給的這麼快。”
韓墨點頭答應,周家現在自己的事情都忙不過來,五十多平的房子裏塞進了十口人,先不說能不能住下,就是周家女婿那小賣店,錯過了年前最賺錢的時機,少了幾百元的收入這事,周家母女就不能輕饒了老太婆,當然,他們要真敢遷怒於人,聯合起來一致對外,韓墨也不介意讓他們嚐嚐小貓釣魚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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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紫涵的手榴彈加更2)
韓母晚上給韓墨打了電話,約好明天在小舅舅家碰麵。
第二天一早,韓墨還沒睡醒,韓母就過來了,和匆匆上班的弟弟打了個招呼,拽住韓墨的耳朵,把他從被窩裏拎了出來,顧儉是個事事拉不下的,吵著非要一起去,韓墨答應了。
韓母沒提周家的情況,隻問顧儉最近的成績,他有點訥訥的,鐵路子弟中學的教學環境不錯,但是最近幾年管理有點鬆懈,顧儉又隨了小舅舅,好動又淘氣,很難考上柳楊一中,韓母也歎了口氣:“不上大學,你以後可怎麼辦啊。”
韓墨順嘴問了一句:“我還沒來得及去大舅家,顧禮和顧信的成績怎麼樣了?”
韓母點頭:“期末的成績非常好,你大舅媽把他倆看的死死的,每隔三天就和班主任聯係一次,隻要成績稍微下滑,回家就擀麵杖伺候。”
韓墨笑出了聲:“他倆都十六了,這麼做能行麼?”
韓母也覺得自己這個弟媳過於偏激了,但肯定不能在顧儉的麵前露出來,板著臉說:“怎麼不行,要我說顧儉就是你小舅媽太溺愛了,要是放在你大舅家,考一中那是手掐把拿的事情。”
顧儉一看又繞到自己身上了,撒著嬌說:“大姑,這都快過年了,您就饒了我吧,成績不好有什麼了不起的,我們班明年一個一中都考不上,可同學們也沒頭懸梁錐刺股,還不是該怎麼玩就怎麼玩,我以後接我爸班就行了,他活的不也挺滋潤的,該上班上班,該打牌打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