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意了賈之行之後,賈秋生就一臉歉意地對著陸德建道:“這哪成啊,好不容易有這次會麵,要不成這樣吧,各位世伯和同輩你們繼續,秋生就送九叔回去,九叔在外身體確實要受影響很多,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也不急這一次,到時候九叔會親自請各位來家裏麵做客,到時候還望陸叔蘇世伯有時間啊。”說都這麼說了,陸德建一時也找不到更好的辦法,隻好關切地問了幾句就送著他們出門。開了門,一直在門外遠處守著的賈叔看到賈秋生扶著一臉死氣的賈之行,暗道不好,連忙上來從他手中接過。賈秋生也知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看到賈叔背著賈之行走向遠處才轉頭對著屋內的人賠笑:“改日秋生與九叔一定令邀時間請各位。”陸德建也好氣地應道。剛開始他還看不慣這嬌弱的後生,太不靠譜,但發生這麼一係列事情之後,他暗歎自己的看走眼,果然是之行的人啊,後生可畏。所以對賈秋生的口氣也好了不少。
關上了門,大大地送了一口氣。垂下眼,他,至始至終都從未和蘇培青說過話,在和蘇寒謙暗暗較勁的時候,蘇培青也隻是冷冷地看著,不做聲。而,那個他並不了解的陸楓豪也隻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這樣的飯局,可真是比一般的商業聚會都難受,好歹這事也算完了。
出了酒店,坐上車,賈之行坐在車上閉著眼睛,隻有胸口微微的起伏才能看出來人是活著,賈秋生突然覺得心裏膈應得很,雖然叫是叫他九叔,但實際年齡卻也才而立之年,本該是一展雄風事業蒸蒸日上權利金錢美酒都唾手可得的時候,卻沒想到,這個人隻能常年呆在漆黑的充滿藥味的房間裏麵。想著想著,本來就不是他的事,他卻覺得格外難過,雖然前世他對自己做過的種種,但也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也重來一次,想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隻是自己一直在小肚雞腸,但這人,都一直在被疾病折磨,想來,比他受得那些皮肉之苦嚴重多了。
賈秋生進車的時候忘了關門,不料一陣風吹來,吹進了一片樹葉,剛好落在了賈之行的手上,他想也不想就用手拿開,沒想到驚動了正閉著眼睛的人。賈之行剛想說話,他就用手遮住麵前人疲憊的眼睛,輕聲道:“九叔您先睡會,一切都有我呢。”他不知賈之行此刻在想些什麼,隻感覺手下的睫毛一直在摩擦自己的手心,手開始是微微的癢,然後蔓延至全身,然後到心。賈秋生突然明白,這種悸動是什麼,等他明白之後,有一瞬間的震驚,想立馬受回手,又怕驚動了再次睡著的人,隻好忍著。他覺得事情有些偏離了軌道,雖然說是決定忘掉蘇培青,但前提也是別人根本不愛他,而他也是徹底對他死心了。但這個男人,小時候是自己心目中最仰慕的大英雄,是自己的長輩,是自己的親人,就算再怎麼大逆不道,也不能對這個男人產生這樣的感情啊。
車內的藥味很濃,賈秋生的頭又開始一陣一陣疼痛,不管是身邊的人還是未來的路,都令他有種陌生感,一切都像抓不住的線,一不小心,就脫離了他的手,然後,隨風風揚,在他掌控不了的範圍,肆意瘋長。
賈秋生看著沉睡的人,暗道:
九叔,當您不能說話的時候,我就當您的語言。
當您不能走動的時候,我就當您的身體。
不管您有任何的困難,我都幫您解決。
但,我不會愛上您,絕對不會!
也許,在這一瞬間,賈秋生是什麼也不想的,唯獨想的,就是想怎麼對這個孱弱的男人好,僅此而已。
無關愛情,隻關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