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春光燦爛,清風拂柳,百花齊放的小徑之上呼延覺羅.域的步子卻顯得有些沉重,他今年四十又五,在這個早已可以當爺爺的年紀,他卻仍是孤家寡人一個。並不是沒有姑娘願意嫁給他,相反,隨著他的名聲鵲起,前來說親的人已不下百人,或知書達理或巾幗英雌,個個都是難得一見的好姑娘,然而他依舊無動於衷。
不是心裏頭已經有了什麼人,隻是,隻是沒有感覺,哪怕是一點。但是,人身於世,總會有這般那般的不得已,總會有許許多多你不能逃避的責任。“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作為“風神”之後,呼延覺羅家的獨子,呼延覺羅.域必須要把這香火傳承下去,即使他的心裏是帶著那麼一點恨的。
是的,呼延覺羅.域其實恨他的父親,鐵時空的一代神話“風神”呼延覺羅.風。他恨他既然娶了母親,卻不好好對她,使得母親鬱鬱而終;他恨他生下他,卻鮮少關注,終日沉迷在鑄造房中;他恨他走的灑脫,隻留下一堆麻煩與危險讓他獨自承受。
然而,呼延覺羅.域也是愛著他的;他自豪於自己父親是鐵時空的“風神”,他喜歡別的孩子對他流露出的羨慕與妒忌,他敬佩父親一旦確定目標就百折不撓的精神,他羨慕父親灑脫自在的一生,隻為自己而活的一生。
所以,每當回想起那些難得與父親在一起的日子,恨便克製不住的湧上心頭。父親的一生隻為自己而活,他的一生卻隻能為“呼延覺羅”而活,前半個輩子用來自保與維護“風神”之名,後半輩子用來生養培育下一代,而後不斷循環,隻為了“呼延覺羅”這四個字。
可是呼延覺羅.域不能拒絕啊,先不說他自己矛盾的內心,單是那個從小照顧他長大,猶如父親一般疼愛他的老管家那雙渾濁的眼中的期待,就不是呼延覺羅.域可以拒絕的。他知道老管家的時間已經不多了,老管家是父親初出江湖時偶然間救下的,自此就跟著父親,忠心耿耿八十年未變。為了盡心照顧他更是一生未娶,他怎能讓老管家失望。因此呼延覺羅.域聽從了老管家的安排,一大早便去見了那個老管家精心挑選的“妻子”。
說實話,見到麵後呼延覺羅.域是驚訝的,那姑娘父母早亡,雖然並不如何貌美,但是一身靈氣環繞清秀可人,讓人倍感親切,交談之下更發現是個不可多得奇女子。
感慨老管家用心良苦的呼延覺羅.域忽然覺得,有這般的妻子陪自己走完下半輩子,似乎也是個不錯的結局。於是呼延覺羅.域派遣仆從回莊通知老管家找媒婆擇日提親,被選幾個機靈的侍女過來打點。對於兩人之間的年齡差距,呼延覺羅.域覺得自己有必要要盡收集一些保養,養生之術了。至於愛情?人類的感情何其多,又何必獨戀這一味呢?
隻是——不獨戀,往往隻是因為——不曾戀啊!
待一切商定之後,呼延覺羅.域就沿著溪邊小徑獨自遊蕩起來,每當他有什麼心事,總是習慣來此走走。如果他今日沒有來此...其實,沒有“如果”,有些事情即使可以重選無數遍,你的選擇依然隻有一個。
小溪的盡頭是一座十米落差三米寬的瀑布,白練般的溪水從半空中垂直落下,衝擊著池底微微下凹的光滑岩石,飛濺地水霧折射著太陽的光輝,小池邊競相開放百花的中,不時飛起對對彩蝶於於穿梭於懸浮在半空中的七彩虹橋。
而這令人讚歎的美景中,一個身著白袍,散發於肩的少年正負手赤足立於溪水之上,瀑布之下,周身水汽迷虹,彩蝶環繞。他微仰著頭,濃眉舒展,輕合著雙眸,左眼下淡褐色的淚痣若隱若現,粉色的唇瓣微微翹起,瀑布下落的風勁帶動著他的三千煩惱絲。不知名的少年沉醉於瀑布的寧靜,呼延覺羅.域則沉迷於那有著少年的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