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你就把它們藏到我們的床下來嗎?”
“除了這裏,還有一個地方。”
“你的床下?”
“完了,程子言,你知道的太多了!”錦官拉程子言的手臂,“我決定了,完美品還是讓你品嚐吧。”
“額,錦官,你怎麼突然改變主意了?”
錦官瞪他一眼,“本來就是做給你的好不好,學了好久,昨天拿給你的時候看見顧相宜在你那裏,人家為你煲湯了……那麼營養的高湯,我的甜點,太寒酸了。”
程子言一愣,“昨天你去醫院了?”
“是啊,本來想說自己做點心給你,算是小小的驚喜……結果卻有驚沒有喜。”錦官小聲怨念,“所以聽到顧相宜學姐要回去,真是無比意外。”
程子言停下來,手臂搭在錦官肩上,微微蹲下身子和她平視,“錦官,顧相宜的事情,謝謝你。”
錦官很詫異,不解地看著他,“為什麼要謝我?”
“你表現很好啊,很淡定從容,卻又不放任對方。”程子言笑,“你們還一起飯局了。”
“還不是因為你……以前的破事!”
“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了,我在很久以前就和顧相宜說過,我的生活,我的青春,甚至是我的生命裏,從來隻走進過一個女孩子,小王子隻有一朵驕傲的玫瑰,我隻有一個愛人。祝,錦,官。”
程子言沒有再說下去,隻是直起身輕輕擁住她,錦官的下顎貼上他的肩窩,驀地,她心裏升起一陣疑惑,疑惑著自己有多久沒有像這樣和他緊緊相擁了?其實並沒有隔多久……現在的她,在經曆了那麼多事情之後,愈發非常明顯地感覺到,隻有身邊這個男人的懷抱,與自己的身體,思想,靈魂,都緊緊地共通了。
第 66 章 印象分滿分
“錦官,為什麼會這樣?”華田氣的發抖,指著不遠處講台上那個衣冠楚楚的男人叫罵,“隻是公選課啊,程子言他為什麼要考試啊考試!”
“呃,華田,淡定啊,好多公選課都是考試的嘛,誰規定公選課一定得考察?”當程子言慢悠悠說出他的課最後將進行考試的時候,全班立即炸開了鍋,雖然的確有很多人是來飽眼福的,但是在滿足眼睛的同時,他們更願意讓成績單上的分數更漂亮一點讓積點再高一些。錦官也很鬱悶,安慰華田的同時還要安慰自己,“他考試的話,應該也會讓大家都過的吧。”
華田一把拉著錦官的手,目光炯炯,“祝錦官,大家的獎學金啊,都靠你了!”
錦官抽開手,在華田下一句話開口趕緊開口,“我不會去幫忙偷答案的!”
“切,誰讓你去偷答案了?隻是想讓你和程老師說一下,既然決定考試了,那麼範圍請給全!越詳細越好。”
“這樣啊,”錦官想想,覺得很有道理,“這個倒是行得通……不過啊,萬一程子言他不答應怎麼辦?”
“你覺得他會不答應嗎?”華田斜著眼看一眼那個修長挺拔的身影,沉聲道,“不答應的話,錦官,你也就別回來了。太恥辱了!”
錦官默默無言,對著PPT上的建築圖片腹誹著程子言,你很閑嗎?很無聊嘛?很想改試卷呀?
真是個事兒精!
下課前,程子言難得說了句閑話,“這學期的所有內容就到此結束,下周的課大家自習,有疑問的同學可以準備好問題,我會過來答疑。然後再下一周,考試。”
他停了一下,目光掃視全場一圈,唇角微勾,“我的課和別的課成績評定有些區別,以往考試,平時成績占百分之三十,考試占百分之七十,我的要變一下,希望大家不要有異議。”
華田小聲道,“異議個鬼,他自己早就確定下來了,別人異議也沒用。”
錦官點頭表示讚同,程子言這家夥,總是這樣子,強攻啊強攻。
程子言站在講台前,手指不經意地觸碰著講桌上的鼠標,語速很慢,“我的成績評定方式,平時成績占百分之二十,考試百分之五十,還有百分之三十……”他的目光又繞全場逡巡一遍,輕吐出三個字,“印象分。”
然後不等全班同學徹底沸騰喧嘩起來,程子言便收回手,說了句“下課”,轉身走人。
耳邊頓時沸反盈天,華田又拉著錦官開始窮搖,“哇哇哇,程大神這也太瀟灑了點吧……印象分!C大的教學史上是不是得記下這一刻啊?不得了呀不得了,據說海歸派老師才會在給分方麵比較西化,程老師這個……也太個性了點吧!”
“這就是傳說中的悶騷吧?”錦官覺得好笑,在華田耳邊悄悄說,“選他課的大多都是女生,這印象分該都不低吧。”
“誰知道……”
突然,班級裏安靜下來,不知道程子言什麼時候竟然折了回來,他站在一邊的走道上,沒有用話筒,嘴角邊掛著笑,用比平時稍微溫和一點的語調淡然地說,“對了,今年學校規定了,各門課老師都不能給範圍……所以請大家認真對待下周的答疑課。”說著,他嘴邊的笑紋加深了一點,“還有關於印象分,在這裏我說一下,因為我對大部分同學都不是很熟,所以為了拉開差距,並不會全部打高分。”
說完,他再次離開。
錦官分明看到某人離開時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而一旁的華田童鞋已經出離憤怒到失語,她狠狠地捏了捏錦官的手腕,閃著大眼睛狂瞪著她。
錦官頭皮一陣發麻,“我知道我知道,這個周末我去求他,求他給範圍還不行嗎?實在不行,我把程子言地址寫給你,你們去暗殺他也ok。”
雙休日錦官回家後發現老媽在拆一個巨大的包裹,便湊過去問,“媽媽這是什麼東西哇?”
老媽頭也沒抬,繼續手下動作,“哦,錦官回來了,這是你的快遞,不知道誰寄來的。”
錦官氣結,“老媽你幹嘛拆我的東西啊?”說著,趕緊伸手幫忙,“會是誰寄來的呢?嘿嘿,難道是陸孔雀給我寄禮物?”
“國內的……”老媽講包裝拆開後,愣住了,“這個……”
錦官也目瞪口呆,誰給她寄了一張藤椅過來?
但是顯然母女二人的關注點不同,祝媽媽喃喃,“這不是明清家具麼?古董!”
“老媽,你怎麼知道它是古董?”
“子言的爸爸是專家啊,他家之前不是也收藏過一套明清家具……”祝媽媽低頭去看寄件人地址,“錦官,從S市寄來的。”
S市?除了陸正軼以外,在認識的人中,還有一個顧相宜。
錦官趕緊給程子言電話,“程子言,我收到包裹,你來看看,是不是顧相宜學姐寄來的東西?”
“是什麼東西?”
“一隻古董藤椅。”
“隻要不是炸彈就好,”程子言說,“那錦官,你去挑份禮物回寄過去啊,禮尚往來。”
程子言再清楚不過了,按照錦官的性格,最不能容忍自己虧欠別人什麼,所以回禮過去,是最好的選擇。
“我哪知道要送什麼東西……”錦官說,“真的好奇怪,為什麼她莫名其妙要寄一把椅子過來?”
“沒有卡片什麼的嗎?”
“卡片?我再找找,”錦官趕緊在一堆包裝紙中翻找起來,果然,有張薄薄的卡片,淺綠色,上麵字跡非常簡潔明晰:錦官,這把椅子送給你們,程子言先生會是你的倚靠。祝幸福。
“真的是顧相宜學姐寄來的。程子言,怎麼辦?”
“她先生是房地產大鱷,錢多的是,錦官,你安心收下沒事。”程子言說,“或者,我們再去買東西回送過去也行。”
“可是,我都不知道人家缺什麼哎。”
“那你缺椅子嗎?並不是對方缺什麼你就得送什麼,我們可以送她一套化妝品,或是兩張去歐洲的往返機票。”
一會兒程子言便來接錦官,進了門,就撞上祝媽媽關切的眼神,“子言,快過來,讓我看看你額角上的傷怎麼樣了?”
“呃,媽媽,那個傷已經好了,不礙事。”
錦官在他旁邊偷笑,“哇哢哢,程子言,你叫媽媽叫的好熟練啊,在家練很久了吧?”
他乜一眼,“過獎了,也沒有多久,才差不多二十年吧。”
祝媽媽指著那把藤椅對程子言說,“我覺得還是把這東西寄回去比較好,你們兩人,應該也不需要這椅子吧?”
錦官知道因為程子言受傷的緣故,兩家家長對顧相宜都有著不小的防備之心,“媽媽,人家都送來了,怎麼好退回去。”
“那你們要挑一份價錢差不多的回過去啊,錦官一會到媽媽這裏拿錢。”
“不用不用,媽媽,那我帶錦官出去了啊。”程子言牽著錦官大步往外走,“午飯我們在外麵吃。”
外麵的天氣很陰,呼呼的西北風蕩起地上的落葉,將它們卷席又拋擲,形成一個個散亂的弧度,錦官突然記起自己的使命,便對程子言說道,“程先生你走慢一點,我有話說。”
“嗯?”
“程老師,你下周答疑的時候,可不可以劃點範圍給大家?”
“不是說了嗎?學校開會,今年各科都不能有範圍。”
“那我豈不是又要掛科了?”
他擺出一副“我也沒辦法”的無奈表情,“可以給範圍的話,我自然是要給的,誰讓你是我的學生。”
“好吧……那你也不會私下裏給我透露點考題對不對?”
“你說過啊,要公平公正公開的,我不能犯錯誤。”
“啊——”錦官大聲哀怨,“華田說,要不到範圍我就別回去了。”
“那很好啊,你剛好搬來和我住吧。”程子言伸手攔了輛出租車,自從顧相宜的撞車事件發生之後,程子言很少自己開車了,和錦官在一起的時候,更是依賴交通工具代步。坐定之後,他偏過頭去看著錦官,忽地笑了,“別緊張,你印象分可以滿分的。錦官,我有預感,我的課你會高分哎。”
“那華田呢?她的印象分可不可以也是高分?”
“可以。”程子言回答的十分幹脆利落。
兩天後的答疑課上,程子言的回答也相當利落,大家舉手積極發言踴躍,爭先恐後的場麵十足像是在爭搶著世界末日來臨前最後一張通往天堂的門票。
章羲和對一旁的文秋涵笑言,“嘖嘖,你瞧程子言拉我們來幫忙答疑,這是安的什麼心?明明自己是絕對的superstar……莫非他是想讓我們來見識一下他的魅力如何麼?還用見識嗎?”
文秋涵抱臂搖頭,“嗬,你看他們的狂熱程度簡直快要以假亂真了,不知情的人準會以為他們是真的熱愛建築美。”
“所以咱們的學院需要更多這樣的人啊,潘鬢沈腰,迷死萬千少女心——也保不準有幾個幸存者,還真的就為此獻身學術了。”
“我賭一百,”文秋涵說,“程子言還是會給範圍的。”
“為什麼啊?他什麼時候那麼好過?”章羲和言之鑿鑿,“我賭兩百,他不會。”
“呶,”文秋涵指了指不遠處位置上坐著的祝錦官,“程子言學長向來是假公濟私界的vip。”
這時,程子言拿著話筒,結束答疑,依舊是眉眼清雋的樣子,臉上卻帶了些疲倦感,嗓子也有一絲幹啞,“大家對待學習,真的……很用功啊,精力有限,下麵的問題,請務必向前排那兩位學長學姐請教。”
章羲和心想著,你終於記起我們了啊,懂得幫我們介紹一下了啊,但是程子言下一秒的話就讓他立即陷入無比憤恨中,程子言說,“外麵天氣那麼冷,人家辛苦地從研院趕過來……需要機會表現。”
他不管章羲和小飛刀一般咄咄的目光逼視,繼續淡定說道,“關於考試,大家不要緊張,因為補考很痛苦……我出補考試卷很痛苦,所以請大家務必都要過關。”
下麵有人喊道,“那程老師麻煩劃點範圍吧?”
程子言眼光一瞥,麵無表情道,“我說過,學校禁止劃範圍。”
華田果斷擺出禦姐架勢,“祝錦官,你可以不要回來了。”
“沒事啊,華田,咱們有印象分呢。程子言說了,我們印象分都可以超高呀……”
還沒待錦官說完,就聽見程子言的聲音繼續慢慢地傳來,“不能劃範圍,那我們就劃劃非範圍吧。”
話音剛落,全班寂靜三分鍾。
接著,也不知道是誰,帶頭鼓起掌來,嘩嘩嘩的掌聲如潮水一般,一時間此起彼伏。
章羲和愣住,轉臉問文秋涵,“這個情況,算我們誰贏?”
文秋涵說,“他都劃非範圍了,那下麵還要我們答什麼疑?”
程子言在前麵劃非範圍的時候,錦官悄悄地彎著身子從後門溜了出去,外麵依舊有風,烏青的天幕上沒有一粒星子,雲層綿遠黯淡,漸漸被風吹散。
她一直往前走,然後下樓,走到滿是落葉的主幹道,冬天的風非常凜冽,帶著濃重的濕氣更加刺骨冰冷,她看著深沉的夜色,一時間有些彷徨。
“祝錦官,你站住。”
“什麼?”錦官站住,看著程子言走到自己身邊,“你不要回去上課嗎?”
“請章羲和,文秋涵過來就是需要他們幫忙上課的,講太多話,我吃不消。”他走上前來,把錦官的帽簷往下拉了拉,輕聲說,“這次不會再讓你偷溜了。”
“什麼?”
“不要再從我身邊悄悄逃走了,錦官。”
他摟住她,兩個人慢慢地走,因為是上課時間,且天寒地凍,校園裏非常安靜,靜到他們可以清楚地聽到腳下樹葉的摩擦聲。
“程子言,我們這是去哪裏?”
“去歐洲。”
“為什麼啊?”
“度蜜月。”
“可是那機票是要送給顧相宜學姐他們的啊。”
“沒關係,我們先用了它。”他停下腳步,“我已經在你們係裏幫你請好了假,不多,有一周的時間,錦官,我們可以好好在一起。”
錦官又意外又感喟,全然無措地盯著程子言,對方表情深穩,忽地蔚然一笑,低下頭,對著眼前那張熟悉到心悸的臉孔,深深地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