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塘鎮。客來客往,人煙繁華。
鎮邊一處大宅院,門庭深深。門口寫著“天符門”三字,筆力遒勁。這裏正是已有百年基業的正道名門天符門所在地。天符門自百年前天青子祖師開宗立派以來,行俠仗義,雖比不上蜀山仙劍派、武當派等名門大派,卻也是在江南一帶根基頗深。傳到這一代的掌門雲蹤子已是四代。近年來雲蹤子勵精圖治,帶領師門子弟先後剿滅了“鐵盜幫”、“浙東五鬼”等為禍一方的幫派,頗得江湖敬重。
院內,方圓數十丈的校場。正在舉行天符門一年一度的比試年會,以督促和考察眾弟子的修為。
場邊圍站著數十個天符門弟子,正望著場中的兩人比拚符陣。隻見一個身穿褐衫的二十餘歲的矮胖的青年男子將數張紙符在空中看似不經意地布下,紙符上各書著似篆非篆、似圖非圖的符號。這幾張紙符在男子的真元驅動之下,在方圓數丈的圈內激發起強大的壓力,符陣中的漢白玉地板也微微顫動。
場邊微觀的眾人見該褐衫男子布陣信手拈來,所驅動的符陣雖然形神內斂,然而卻有一股灼熱的氣息散發到場邊。場邊稍近一些的梧桐葉也有一些悄然枯萎飄落。一些年輕弟子已然心中暗歎:三師兄雷鬆好功力,已然將天符火陣修煉到如此修為,比之去年又已然大有長進,怪不得師父對他青眼有加。
雷鬆對麵立著的青衫男子是天符門的大弟子薛遠陵。他見雷鬆的天符火陣祭出,內中精氣流轉之勢逼人,也大吃一驚,心想:一年不見,三師弟已然如此長進,實不可小覷,日後當加倍努力,以免被師弟超過,招來師父、師叔和眾師弟恥笑。
轉念之間,薛遠陵也以同樣的五行分布方位祭出天符火陣。他以火陣鬥火陣,而不祭出專克火陣的水陣,顯然是想不在陣法上占便宜,而要靠比拚真元強弱來取勝。這陣祭出時,薛遠陵將數張符置於圍繞為雷鬆符陣陣眼周圍的方位,似乎隱隱阻塞住了雷鬆陣內的天地精氣流動,並轉化為自身陣法的靈力。
頓時,雷鬆的火陣威力稍減,而薛遠陵的火陣本就精氣逼人,此刻更是氣勢大盛,緩緩向雷鬆逼近。然而雷鬆似乎也很硬氣,見對方以火對火,也不肯變換陣法。隻是在布陣之精、運用之微妙上,已然暗自遜了一籌。
在校場盡頭的台上坐著四個老者。其中一個老者微微一笑,側頭對鄰座的老者說道:“雲蹤子,你的好徒兒薛遠陵真不賴,這一手布陣阻陣,一符二用,方位尺寸拿捏得恰到好處,對天符五行陣法的機理已然掌握的有八九分火候。若非如此,光論硬拚符陣,我那徒兒雷鬆未必便輸於薛遠陵。”
雲蹤子淡淡說道:“雲飛子師弟,天符陣法,講究以陣聚化天地之氣,除應勤修自身真元外,五行六合之天地機理也是我派弟子應精研之法門。雷鬆的內力修為在這一代弟子中已然十分傑出,此後還當繼續精研陣法變幻,方能超趕上薛遠陵。”
兩人的交談尚未結束,隻見場上形勢已然大變。薛遠陵的火陣越逼越近,已然到了雷鬆身前一兩尺處,雷鬆的兩頰不斷有汗珠滴下。而雷鬆自己的火陣則被壓製的越來越小,圍繞著雷鬆身邊數尺的圈子不斷顫動。
忽然,對麵的薛遠陵將符紙一收,從空中飄回自己手中,緩言說道:“三師弟功力大進,日後前途不可限量,遠陵在此領教了。”
場邊圍觀的眾弟子見勝負已分,便紛紛低語討論起來。雷鬆雖然敗了,眾弟子卻無一有輕視之意,心想:天符門這一代師兄弟中內,若非大師兄薛遠陵陣理嫻熟精妙,真元深厚,還真沒別人能勝過雷鬆。
而其他一些弟子則想,大師兄未到終局便主動收陣,未使三師兄敗的太狼狽,而且話說的給三師兄留足了麵子。不禁對大師兄又暗自敬重了幾分。
台上之前對雲蹤子說話的那老者見勝負已分,又轉頭對雲蹤子說道:“你的徒兒還是那麼會做好人,怪不得眾師弟那麼服他,哈哈!”
薛遠陵和雷鬆下場後,雲飛子對著一份桌上的名單道:“下一場,李震剛對範襄。”
隨即從場邊圍觀的眾人中上來兩個年輕弟子。先上來的是李震剛,身板矮壯結實,方頭大耳濃眉。另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不知所措地從人群擠出來,走到李震旦身前兩丈處站定,正是範襄。隻見範襄身板瘦削,頭發淩亂板結有如柴垛,目光遲緩茫然,身上的褐色麻布衫已多天未換,帶著塊塊汙跡,幾成黑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