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定風波(1 / 2)

“府上新近來了些酒,晚上要不要去喝一些?”韓心銘偏頭問我,抬頭看他,卻是笑得輕柔,怔了怔,卻是下意識的皺眉。

他立時斂了笑,有些不高興的嘀咕道:“我知道你不喜,不過是些米釀,也進不了口!”摔了折子,站起身來,走到窗前,又在生悶氣。

無奈的看他,這人,比之過往,翻臉要比翻書來得更快。順著他的目光向外看,已經是四月的春天。

出征回來,早已過了年,連春天什麼時候來得也不太清楚。我回來時,三月的柳絮開始紛飛,走到懷人亭時,這人,手裏拎著酒,幾乎躺倒在長桌上,迷蒙的看我,半晌,驚喜的笑著說道:“回來了……”

站在那裏,怔了半晌,任他搖搖晃晃的入懷,雖已初春,還是兩手冰凍,纏著我的脖子,嘴裏酒氣撲鼻,柔軟的頭發搔在頸上,絲絲純白,刺目的很。相離一個多月,卻是人事兩知。

回京城的路上,意外的安靜,這麼大的把柄,以此做借口殺我千次萬次都足夠了,韓道同,毫無動靜。

一路走來,不僅沒遇到任何刺客,便是連一張抓捕我的告示都沒有看到。讓我,不知不覺,心緒間微微失望。

眨眼間三月了,京都近郊,人來人往,不似那日,走時回身,一片蒼茫,彷佛天地間隻有我,孤獨的佇立,孤獨的凝望。

“怎麼又不說話了?”他道,嘟起嘴,“明明是我在生氣。”

慢慢垂下眼簾,最近不知為何,是不是太過感時傷懷了。翻開奏折,都是些陳年舊事,一上午,對著這些,真是窒悶的很,仰頭問道:“聽說最近京城來了個戲班,還不錯,下午去看看?”

他眉目間分明稍解窒悶,有些鬆動,可是嘴卻硬得很,嘀咕道:“戲有什麼好看的,沒意思!”

低頭不語,繼續批折子,雖是些陳年舊事,比看他的臉色要好。不一會兒,他悶悶的問:“你做東?”

“隨你,”上次,搶著做東,他倒好,立時摔了筷子,怒道:“你是看不起我,還是嫌我沒你俸祿多!”怕他了,他想做東,給他做,他不樂意了,我算是打個下手,順手付銀子。應該這麼想,他看得起我,才讓我付。

“說得這麼沒有誠意……根本就是無心邀我……”又是別扭的嘀咕,不理。合上折子,再去拿,已經是最後一本,抬眼看看外麵,晌午的陽光斜斜的照進窗子裏麵,端起身邊尚還溫熱的茶啜了幾口,站起身來準備回去。

走到門口,他才道:“下午的事到底做不做準?”

“你來便是,我等你。”我應了一聲,知道他要在宮裏陪公孫子清用膳,下午不知要延誤到什麼時候,隻有我等他的份。

走到殿外,那人站在陽光裏,一見我,咧開大大的微笑,跟之前無數個相同的畫麵重合在一起,相交數月,卻已知他一切,這人,一眼就能看透,擱在現在,珍稀的緊。

“早來了?”我問,走到他身邊,止住腳步。前幾日,身上還見紅,一大早就站在殿門外,直到午後我出來,傷口裂開了還死撐,死腦筋。

“沒有,剛到一會。”他答,將手裏的披風遞給我,“雲心交代的,現下雖然暖春,還是怕你著涼。”

“你以後……”我還要說,他卻立刻接過話,“你以後不要做這些,損了威名,好歹是個將軍。”

淡淡一笑,他竟熟記於心了,偏偏反問:“是我說的太多遍了?”皺眉細想,似乎也沒說幾遍……

“說得太多,我耳朵都快生出繭子了,有沒有人說你囉嗦啊,”他饒有興致的問,每一天,都是精神抖擻,活力充足。

對著他,習慣性的翻了個白眼,衝口說道:“他們敢嗎!”一不小心,露出了霸道的那一麵,不知為何,對著他希望自己平和一點。立時垂下眼睛,不再多說。

他卻沒有注意到,點頭說道:“也是,你好歹是個王爺……”

“傷好的差不多了吧?”我問,猶記得那日,他轉頭看我的堅定眼神,彷佛在說,就算我死了,也不會讓他們動你分毫,你放心。隻是初次見麵,他斬釘截鐵的說他信我,這些年來,不曾聽過這樣單純而又讓人信服的話,心裏翻湧,怔怔的看著他。

“剛從教場回來,跟以前差不多了,那幫臭小子被我治得服服帖帖的。”他說完嘿嘿的笑著,有他在身邊,笑意總是不斷,真的很怕太過習慣。

他突然轉頭看我,認真的說道:“我一定會變得更強,保護你。”又是一怔,他總是這麼讓人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