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的到來,好像好似出乎下麵的所有人的意料,他們的表情多半是不喜的,勝王爺是一個出了名的笑麵虎,會被喜歡,好像是很困難的事情才是。
“小七啊,今日怎麼有空進宮來看朕呢?”朕在登基的最初磨刀霍霍向兄弟的時候,卻放棄了這個與朕年紀最接近最有可能取代朕的男子,並不完全因為宇文臨,而是他讓朕覺得後宮裏因為他而有存活下去的理由。
“陛下,臣聽聞陛下的身子不適,所以特意來問安。”小七是有成為君主的可能性,麵對這三個不一樣的臣子,絲毫沒有親與遠的感覺,好像他們一體,這並不輕易可以做到的。
而坐下的三個人,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表情是截然不同的。慕容久安是一個很質疑的表情,他的猜忌其實也很重的,商人如果沒有這樣子的猜忌,也做不到今天這個位置。書呆子的戶部侍郎就是惶恐的神情,他倒是擔憂,隻是卻擔憂的好像有些過頭:“陛下,您怎麼了,怎麼不宣太醫,如果太醫不適合的話,可以向全部征召名醫啊?”東陵國此時的困境中,如果宣布國君身子微恙還要全國召集名醫,軍心又是一個大的問題。最有意思的是皇甫夫人,她的眼神直接盯上了朕的肚子,女子果然就是比較的敏感。
“小七的耳朵還真是長啊。後宮稍微有些風吹草動你都能聽見,不過朕隻是有些發力,章太醫也來看過了,說朕這個是先天的胎裏帶來的毛病。所以隻有靜養會好些,小七也知道,朕一直看上去都不太健壯的樣子。”這個話隻是要印證朕一直都看上去乏力而懶散的樣子,別的其實也沒有什麼,說起健康,如果太醫聽到朕的這番言辭估計會吐血的。
“臣弟對陛下表示一個臣子的心意,其實也沒有什麼的。”小七,從來不會選擇直麵衝突,他也知道這個時候自己是毫無勝算的。隻是他從來不放棄自己的想法就是了,“陛下,臣弟聽說,昔日的男妃們將效力於疆場?他們會給東陵國帶來好消息吧。”隻是看的出眼神裏全部寫滿了幸災樂禍而已。
“借小七的吉言,但願事情不會在惡化下去了。”事情其實最初到現在都沒有惡化,隻是彼此保持著對峙而已,朕也是從前線回來的,那裏究竟如何,朕還是知道的,與其說是司徒家與上官家要挑事,不如過所有的大家族都想借這次的事情,渾水摸魚而已。朕笑道:“慕容大人,你的人脈也告訴您關於司徒家上京請罪的事情吧。”說這個的時候朕看著小七,朕知道他想知道這些,朕不自覺的笑了起來。
“陛下,您封了司徒與之為宸妃,中宮殿也親自為宸妃守靈,事態自然不會惡化下去,其實上官家看的出也有退兵的意思,隻是沒有一個適合的機會與借口而已。”這場戰爭的最初與最後一樣沒有意思,誰都沒有魚死網破的決心與心情。
“陛下,這個都不是正常的前線的戰報,並不可靠啊。”死呆子以為最可靠的東西是前線嗎?他可知道前線有多少上官家的人,多少東陵勝的人。
小七,突兀的跪在那兒,朕在幼年裏除了櫻,一直最有印象的就是小七,年歲最適合。而且看上去比朕有成為國君的潛質,他比朕更有成為君主的野心。如今眼神裏依舊炙熱而狂野。
後宮裏的孩子多半是不快樂的,在那個時候朕身邊除了帶著殺氣的櫻,小七是唯一願意主動接近朕的人,雖然朕知道他隻想取而代之,但是朕還是喜歡這個男子。他很像老狐狸宇文臨,幾乎就是十足的像,朕記得德妃的樣子其實也很像胡明渠,雖然德妃的並不是宇文家的人,卻比以宇文家養女身份入宮的胡明渠的妹妹胡貴妃還要來的像。
小七幼年的時候來喜歡跟朕比,比身高,比力氣大,比那個的食量大,隻要是可以比的他都願意與朕比試一下,幾乎沒有什麼勝算。
這個時候朕就愈發的沒有什麼要說的了,四個人四種表情。朕其實想起了夏蓮,那個有著新奇思想的女子,與其說是那樣子的思想,還不如說罕見的性情,這樣子的女子不知道是東陵國的幸還是不幸。
朕看了他們一眼,對一旁的六一說:“小六子,去吧夏蓮找來。”六一顯然有些詫異朕的說辭,但是在後宮不多言的他,顯然還是沒有任何的質疑,輕輕的叩拜之後就退了出去,夏蓮現在應該在廚房裏,即使小十已經遠行了。
當朕說要去派六一找夏蓮來的時候,小七的神情有一個瞬間讓朕覺得在意,小七的嘴角的弧度有些上揚,隻是越發的沒有笑意了,朕其實還是挺在意小七的。皇甫夫人顯然聽到一個女性的名字後些好奇的樣子,一個當家且冷靜的女子有一絲絲好奇其實也是很少見的。至於慕容久安更是很期待的樣子,隻是書呆子戶部侍郎卓拙,很不屑和很不解的看著朕。
朕喜歡看這個時候他們的樣子,在一個很突然的事件發生的時候,人沒有任何的防備才可以看到人的最本質的性情。
水藍色的屋子裏,包括朕有五個,大家各懷鬼胎還是積極謀劃取決於最後玥是否可以勝利,然後以這個結果給於我們今天的行為一個積極謀劃還是各懷鬼胎的稱謂。
太醫說,在有孕期間是不宜喝茶的,對孩子不好。所以朕一直都吃補血的紅豆,太醫說這個是最食補的。朕右手邊的是皇甫夫人,她的應該是上等的茉莉芯片,那是上好的茉莉花的芯子晾曬後,與最新的綠茶熏製而成的,這個熏製就很有講究,這樣子的清香,想來值茶的師傅手藝是很到家的。左手邊是慕容久安,這個男子一年四季都喜歡龍井,他不喜歡繁雜的功夫茶,也不喜歡完全發酵的紅茶和未發酵完全的烏龍茶,他喜歡最新鮮的綠茶,新茶的感覺是無論如何也比陳茶來的好,他一直說,就算是最普通的茶葉,隻要是新茶都會喝起來很舒服。而戶部侍郎是一個不會品茶的家夥,原因是朕有次錯拿了陳茶當新茶給他衝泡他都喝不出來,這個不能怪誰。畢竟不喜歡喝茶不是什麼大事。
屋子裏有綠茶與花茶的香味,戶部侍郎也是習慣性的抱起茶來喝,一不小心倒是說出了這麼一句話來:“陛下,您的茶,色澤為什麼總是這麼的暗沉呢?”或許他是喝不出來茶與茶之間的區別,可是還是本能裏會發現茶葉之間的差異性。
小七很好心的提醒道:“這個是苦丁茶的葉子,天然的這個色澤,對於侍郎再好不過了。”這個話一出,皇甫夫人與慕容久安都輕微的笑了一下。苦丁嗎?怎麼六一想起來拿這個給他泡茶。說起苦丁好像小七的茶好像就是苦丁的芯,看上去色澤很翠綠,非常適合夏天的色彩。
戶部侍郎自然聽不出什麼來,隻是知道不是什麼好話也就不應聲了。
不一會兒夏蓮來了,跪在離朕最遠的地方,這個時候小七已經換到了朕的右手邊,右手邊是小七與皇甫夫人,左手邊是慕容久安與戶部侍郎。
“夏蓮,您來說說,朕派中宮與其他的前男妃們去前線是一個錯誤還是一個正確的決定呢?”其實朕很介意這個女子的所有言辭,她如果可以幫到朕,朕會如先祖破例使用皇甫家的女子一樣對夏蓮破例的。
“陛下的決定從來都是正確的,這個無需質疑。”果斷而沒有任何怯場的感覺,朕好像很久沒有看到這樣子的可人兒了。她確實是一個識時務的女子。
所有人在夏蓮說出話的瞬間都有些震驚,朕第一次的時候隻是有些詫異,那次與櫻一起和夏蓮對話的時候卻真實的被震撼了。
“朕的意思是決定的正確性,是否可以保證好的結果,畢竟玥沒有什麼經驗,又是男妃,恐有非議吧,這些也是在座的各位大人所擔心的。”朕不知道為什麼希望聽到這個女子有力的聲音,第一次朕覺得那個聲音好像可以支撐朕走上那麼一段沒有玥的日子,無關愛情,隻是覺得可以幫著朕去苦撐一段時日而已。
夏蓮又拜了一下說:“陛下,您為了讓中宮順利的趕赴前線,已經讓慕容家的當家的做了軍師,那麼所有隸屬慕容家的人都會不自覺的傾向中宮,即使在戰場上,這樣子的號召力也是很強勁的。與其說是中宮平叛,不如說是慕容家趁勢擴張自己的家族地域。”這個話很說出的時候絲毫沒有給慕容久安麵子,後者饒有興趣的聽著,沒有絲毫的不悅。
這個時候朕看到小七的神情多了好些不可思議,朕第一次聽到這些固然也吃驚,但是卻比他們要好些,皇甫夫人更是好像覺得不可思議到了極致的樣子,她很認真的看著夏蓮,看的緩慢而仔細,一直都不怎麼愛打理夏蓮的戶部侍郎,聽的臉上一陣白一陣青,一會想笑,又十足的忍耐。
夏蓮似乎都不看他們的,繼續說:“隻有慕容家是不夠的,這些陛下也是清楚的。所以陛下才讓宸妃的陵寢進入皇陵,為的是讓宸妃的牌位進入宗廟,最終為的也是讓司徒家沒有出手的機會。至於上官家,他們家本來隻是被宇文臨排擠的有些遠離陛下,如果陛下說要加封他們家的誰為什麼的話,也就可以就此落幕,其實根本就不需要派什麼人去前線,隻是陛下想成全中宮而已。”這個丫頭果然是誰個沒有給麵子。
朕知道這個事件最初與最終都沒有什麼意思,隻是朕是不會去說的,既然有人說了,隻是好像大家都知道沒有什麼意思的樣子,那麼還要反對什麼呢?
“陛下,您隻是給了所有大家族的下一代一個出場的機會而已,戰事從來對不重要,隻是讓大家族更新換代而已。”丫頭果然是能說的和不能很說的都說了。
夏蓮的話一出,四座震驚,小七是第一個表示出了驚訝,這個驚訝並不是聽到的內容而是對於夏蓮,第一次朕看到了小七不在高高在上了而有了屬於人的情感,小七比朕寂寞,朕還可以為君,可以有玥。小七呢?在最初的生命裏可能要為宇文臨去完成什麼,隻是他好像沒有做什麼,是他究竟沒有選擇做什麼還是他就不打算做什麼,朕就不知道了。隻是朕知道他比朕寂寞的多。朕在寂寞了多年後得到了玥,而這個男子卻絲毫沒有了自己的什麼,他沒有大婚,原因朕不清楚。隻是他的寂寞在某個時候曾經一直縈繞在朕的心頭。他總讓朕揮之不去。
皇甫夫人嘛,她一直都沒有放鬆過看朕的肚子,聽到夏蓮的話多半沒有什麼驚訝的,也沒有什麼表情,但看的出她欣賞夏蓮的果敢。嘴角的微笑看的出來,很滿意這個女子的出場,這一代的皇甫夫人果然不同尋常。
至於慕容久安,他則是很好奇的看著夏蓮,時不時的看上朕幾眼,好像朕與這個女子之間有什麼一樣,那個叫做曖昧的說法,他的眼神讓朕不很舒服。
戶部侍郎是裏麵反應最大的:“放肆,一個小小的宮女怎麼可以隨意的議論朝事,陛下請責罰這個不知輕重的丫頭。”
“那你說朕為什麼要讓玥出征呢?”朕沒有理睬戶部侍郎,這個書呆子是不懂得這些的,在座的所有人中都知道不該在這個時候開口。
那個目光直視了朕,很多年了,朕沒有感受到這樣子的目光了,朕很久沒有這麼的熱血沸騰了,與玥的感覺是不同的,玥可以讓朕最不安分的心安靜下來,而夏蓮則讓朕看到了更多東陵國的未來。夏蓮又拜了下去說:“這個問題,奴婢也是想了很久的,按說陛下的性情是恨不得時刻讓中宮陪伴在身邊,可是陛下卻放中宮遠行了。那麼也就隻有一個解釋,陛下需要讓中宮有戰功。”
這個女子玲瓏剔透,看的穿一切。也許朕不該讓皇甫夫人太寂寞的一個人獨自在朝堂吧。朕正想著,四周好像都聽到了什麼不該聽的一樣,好奇的看著朕,再說就徹底沒意思了。
這個時候六一報說:“陛下,大祭司,皇後娘娘與皇甫沭恩請求覲見。”還真熱鬧,沭恩沒有出現在出征的隊伍裏,想來一定不是單純的事情。
朕覺得孩子這個時候也來勁了,狠狠的揣了朕一腳,朕有些忍不住了,但還是沒有哼哼唧唧,但朕發現皇甫夫人還是很敏感的看了朕一眼,眼神充滿著迷惑。
不一會兒,流雲,櫻與沭恩就坦然的跪在了下麵。夏蓮退到了朕身後,給朕找了一個靠墊,朕稍微有些舒適了。
流雲還是一樣的坦然,櫻依舊還是皇後的樣子,流雲說:“有天象預示,東南方向將有福星降臨,戰事也因為這個福星的到來而順利的進行。隻是戰事終結的時候會有很多可憐的人無家可歸,陳然陛下皇恩浩蕩可是終究還是會有很多人無辜的死亡,很多亡魂都無法順利的安息,臣願意前往,為大地祈求最大的福祉,希望可以平息所有的怨恨,那麼國家的根本就不會動搖。”大祭司永遠是最關心臣民的,也因為曆代大祭司是如此這般,朕才覺得一個做一個君主從來不該隻是朕一個人的事情。
櫻開口道:“臣妾的兄長櫻,聽家父說也即將回都城,到時候希望陛下也給他一個出征的機會,可以全心全意的輔助大祭司。”櫻倒是輕鬆,要追隨流雲隻要換個身份就好,他總能把麻煩的事情給別人自己不留麻煩的。
朕覺得有的時候朕確實不如櫻來的灑脫,在朕成為朕的時候,也許櫻那樣子的生活就已經與朕無關了。
流雲困惑的看著櫻,不語,流雲看不到櫻的命脈卻從來沒有質疑過這個“皇後”與自己有關,朕不知道一直都很超脫的流雲,如果知道櫻執著於自己會怎樣,想來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隻是我們多半不知,也無從猜測。
“皇後娘娘,您說的櫻,是宰相大人的長公子嗎?”流雲問的時候好像依舊困惑,很費解的樣子。
“正是。”第一次聽到流雲問起不是自己的自己,櫻的眼神裏有狼一樣的神采。
“他,是什麼時候出生的?”流雲的問題一直都很讓人費解,櫻隻是顧著高興,絲毫沒有什麼別的神情。
“與陛下同年,比哀家大上兩個月,是七月份出生的,記得母親說過是在七夕的前後。”櫻的生辰朕也一直都不大清楚,櫻的母親夏侯氏早亡,很多人都不記得櫻的生辰,每年大約都是七夕為他慶生的,固然七夕左右是可靠的。
“是嗎?”流雲問道此就在沒有了下文,看的出來櫻很著急,但是卻隻能無奈,皇後的麵具不是一個可以隨便帶上和隨便卸下的工具。
流雲沒有在問關於櫻的情況,而是看了四周,合理的微笑和問候,大家都彼此熟悉,流雲的神情裏依舊沒有情愛的成分,櫻的路程還很漫長的。
流雲對上了夏蓮說:“這個不是中宮殿的侍女嗎?果然與中宮殿一樣的出色,都是東陵國罕見的。”這個話一出,罕見這樣子的字眼似乎不能準確的去表達什麼,櫻顯然也有些震撼,即使之前也領教過夏蓮的不按章出牌的性情,隻是一向很少給於別人讚譽的大祭司會這樣子去評價一個侍婢,想來也不是一件什麼平常的事情。
“罕見”也不能很好的讓朕去表達對於夏蓮給於朕的震撼,其實這樣子人至於國是幸還是不幸,朕其實也不知道的,隻是朕卻好像隱約的懂得,這個女子非同尋常,卻好像並非不可駕馭。靜夜的悲劇在於他不怕誰,也無所恐懼,即使自己有強烈的對於一個國家未來的擔憂和憧憬,可是在遇到困境和挫折的時候卻不能夠忍耐,如果在一個困境裏不能忍耐的話,所有的夢想在最初都會被扼殺的,畢竟要去改革和去突破固有的概念,不僅僅需要理想,不僅僅需要執著,更多的也並非才華而是忍耐本身,在座的人裏,除了戶部侍郎之外都是懂得忍耐的人,所以靜夜的悲劇隻能說是性情的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