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得讓醫生下定保證,確保真愛一點問題也不會再有,爺爺才肯住口。其實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毛病,不過是普通的頭痛腦熱而已。
這可能就是平民跟豪門的區別。
平民沒有更多的金錢可以在乎,所以隻能在乎身邊的子女。
豪門要在乎的東西太多,所以往往最容易忽略子女。
出身豪門的孩子真是不幸。真愛可憐起信河來,完全忘記了小時候,自己貪婪的看著那些價格昂貴的玩具和衣服,都不敢跟爺爺提到。而那些有錢人家的孩子,玩過幾次之後,就會隨手當垃圾一樣丟掉。
各人有各人的幸福。各人有各人的不幸。真愛覺得人生真是迷茫。
“哥。”
“真愛,你怎麼有空出來了?"何守誠看到真愛,吃驚的問,"不是聽說柳少爺的身體不太好嗎?”
“白天沒什麼。"何真愛愁悶的說,"隻是晚上不太好,總是想找媽媽。”
“嘩啦”一聲,端進咖啡來準備請真愛喝的老板娘,失手把三杯咖啡都掉在地上。
“大嫂沒事吧?”真愛疑惑的看著老板娘。
“沒事。”正好孩子被驚醒了,哭鬧了起來,老板娘匆匆忙忙收拾好打破的杯子,去照看孩子去了。
真愛告別哥哥回去了。
“你真的沒什麼?”何守誠走進裏屋,看到老板娘抱著已經睡熟的孩子,臉上掛滿了淚水。
認識老板娘,完全是一次偶然。
何守誠因為從小就喜歡海上生活,習慣了跟爺爺一起打漁,所以學習總是不肯用功。
何光年雖然對真愛很是疼愛,舍不得打罵一句,但對何守誠就完全不同,或許是因為他是男孩的緣故,隻要看到何守誠糟糕的成績,何光年就會抓過來暴打一頓。
爺爺從來不會多問一句。因為何光年也是這樣長大的。男孩子應該是暴力下長大,這樣,長大了才會有男子漢的勇氣,也會有了承擔失敗的勇氣。
越是這樣,何守誠的成績越差。他挨揍的次數也越來越多。
有一天,他終於不告而別,跟著一艘船開始遠航。他把所有的力氣都投入到工作當中,很快便討得了船長的歡心,一直留他長期跟隨著自己。
一次船靠岸的時候,何守誠看到一個女人癡癡呆呆的坐在一個牆角裏,抱著一個破爛的枕頭,不住的哭。那天,雨下的很大,女人目光呆滯,就那樣坐在水地上。
何守誠帶她去了賓館,替她買了換洗的衣服,並安排她住了下來。
從那以後,何守誠就常常去看望她,並照顧著她。
女人慢慢的開始好轉起來,也會替何守誠洗衣做飯,照顧他了。
就這樣,何守誠習慣了和這個女人相處,也不知道怎麼的,就和她發生了某種關係。
何守誠攢了一筆錢之後,就替這個女人開了這家咖啡店。這樣,自己每次回來的時候,就算是有了一個家。因為這個女人,何守誠便漸漸的淡忘了回家的感覺。因此,有好多年沒有跟家裏聯絡了。
對於這個女人的過去,何守誠從來沒有問過。老板娘也從來沒有提起過。就像何守誠來自哪裏,去向哪裏一樣,女人也從來不問。何守誠來的時候,老板娘就伺候他。何守誠走的時候,老板娘也從不說一句挽留的話。似乎已經習慣了他這樣的生活。
“如果真的不想說,就早點睡吧。”何守誠望著老板娘,這個風韻猶在的女人,一定有著很悲慘的過去。何守誠永遠記得第一次見到她時的情景,或許就是因為同情,何守誠居然會選擇了和她廝守一生,想要保護她,叫她一生不再遭受那樣淒苦無助的生活。
“守誠!”老板娘忽然叫住想要走出去的何守誠。
“我之前嫁過人,有過一個兒子。”老板娘突然說。
“哦。”何守誠當然不會認為像她這種年紀的女人還沒有成過家,當時看到她的那個樣子,一定是被不良男人拋棄了。
“你打算怎麼辦呢?”
“不知道。"老板娘有些慌亂,"自從信由生下來之後,突然間會想到他。”
“你想再找到他嗎?”
老板娘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他現在一定跟他父親一樣,不希望再見到我了。”
何守誠輕輕的抱著她:“一切都已經過去了。還有我在你身邊,還有信由。”
“守誠。"老板娘輕輕的倒在何守誠的懷裏,"我們隻開這家咖啡店,就這樣守著信由一輩子,好嗎?”
“你擔心我將來有一天,也會變成有錢人,負了你嗎?”
老板娘沒有回答,流下了眼淚。
“我不是那樣有野心的男人。"何守誠輕輕的說,"我是個習慣了散漫,沒有什麼生活目標的人。你放心好了。”
“我寧願這樣養著你一輩子。”
“我喜歡這樣被你養一輩子。”
何守誠說的是真心話。他的確沒有什麼遠大的目標,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追求。如果說他是那樣的男人,就不會娶老板娘這樣的女人了,至少他也應該娶個年紀相當的女人才是。從小一直照料著真愛長大,哄著她、背著她,甚至爬在地上,讓她騎大馬。一直懂得照顧別人的何守誠,突然感覺到了疲憊。老板娘的照顧,讓他有了一種踏踏實實的感覺。
他習慣了被老板娘照顧的無微不至。除了偶爾去幫老板娘進一點貨之外,何守誠有的時候,也會再跟著船長去跑一趟船。
老板娘懷孕後,何守誠就徹底不再跑船了,安安份份的守著老板娘和信由過日子。
也許是因為缺少母愛的緣故吧?何守誠這樣對自己說。
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生活方式的權利。所有的人都無法阻止別人按照自己的生活方式度過人生。
何光年自從第一次見過老板娘之後,便再也沒有表示過反對意見了。
老板娘除了年紀大些,不但長相好,而且脾氣好。溫柔、賢淑、端莊。見到何光年,也是盡職盡責的做到了一個好媳婦。雖然第一次聽到一個跟自己年齡相仿的女人叫自己爸爸有些不適應。但老板娘還是徹底的征服了何光年,使得他接受了她成為何家媳婦。
“爸爸,"何光年這樣對爺爺說,"如果不是說年紀不太合適,她真是個十全十美的好媳婦兒。憑我們何守誠這樣的兒子,真是不應該娶到這樣完美的女人的。”
“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的。"爺爺聽了何光年的彙報,沉悶的說,"有些事,人們無論盡多大力氣想要改變,都無法改變的。”
“你在玩什麼?”信河看到真愛手裏拿著一個東西正在玩耍。
“卡通表。"真愛遞給他,"你見過這麼漂亮的卡通表嗎?”
信河剛拿到那隻卡通表,隻看了一眼,就咕咚一下摔在地上,昏了過去。
一個男人難道連看一隻卡通表的勇氣也沒有嗎?真愛對自己的人生充滿了不安:如果真的跟這樣一個男人過一輩子,自己豈不是要活活累死嗎?
“醫生,他怎麼樣了?”柳俊賢焦慮的在醫院的走廊上走來走去。
“他好像受到了很大的刺激。"醫生認真檢查過後,說,"他的腦子裏出現了大量的鬱積物。這是長期處於一種焦慮、不安和緊張當中的症狀。加上上次車禍的事件,這次的恢複應該很難。”
“他為什麼會受到那麼大的刺激呢?"柳俊賢瞪著真愛,嚴厲的說,"你是不是對他做了些什麼?”
“沒有。”真愛沒想到一隻卡通表會惹出那麼大的問題來。
“那他怎麼會變成這樣呢?”柳俊賢怒目而視。
“我就給他看了一隻卡通表,他就昏倒了。”真愛小聲嘟囔著。
“卡通表?"聽到這裏,柳俊賢臉色也變了,"一隻什麼樣的卡通表?”
“還在家裏呢。”真愛倉促中沒有把那隻卡通表帶出來。
“你跟我回家去。”柳俊賢第一次對真愛動粗,連拉帶拖的就走,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風度。
“哪來的?”當柳俊賢看到那隻卡通表的時候,自己也差點兒昏過去,他搖搖晃晃了半天,終於抑止住了自己的感情,一隻手用力的扶著桌子的一角,看著真愛。
“上次訂親的時候,是大嫂給的。”真愛老老實實的承認,看樣子這隻卡通表的威力還真是不一般,昏倒了兒子,父親也差點兒閉過氣去。
“你的大嫂?”柳俊賢問。
“是。”
“你大嫂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這隻卡通表的確不是一般的卡通表,這是柳俊賢剛剛有錢的時候,陪周雪琴一起去德國的時候,請專人特意打造的。周雪琴那時已經懷了孕,幸福的拍著腹部,對柳俊賢說:“等兒子生下來,這隻表可以陪他一起長大。”
攆周雪琴出門那天,信河正在玩那隻卡通表,父親突然暴怒,說要母親離開家,信河手一哆嗦,不小心把表掉進了水裏。周雪琴顧不上柳俊賢的話,趕緊把那隻表撈了上來,並企圖擦洗衣幹淨,還給兒子。
柳俊賢卻毫不留情的把周雪琴趕出了家門。這樣,這隻卡通表就被周雪琴帶走了。
“你大嫂哪偷來的?”柳俊賢當然想不到周雪琴就是老板娘,何守誠的妻子。他知道真愛家境不好,那麼她哥哥要娶的女人,肯定也不會那麼有錢,可以請德國的專家專門訂做一隻這樣的卡通表。
“大嫂怎麼會偷別人的東西呢?”真愛生氣了,她覺得大嫂除了年紀大了些,沒覺得大嫂有什麼不好。她總是那麼善良、溫順,而且常常跟哥哥說,不要有太多的錢,就這樣守著咖啡店,一輩子平平安安的過日子。這樣的女人,怎麼會去偷別人的東西呢?
“你不要隨便誣賴好人!"真愛發火了,一把從柳俊賢的手裏搶過自己的卡通表來,大聲說,"以為有錢就了不起嗎?你有的東西,別人就一定不能有嗎?你有什麼呢?除了錢,你還有什麼呢?兒子完全跟個傻瓜一樣!”
“啪!”柳俊賢結結實實的給了真愛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