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民窟的街道不像富人區那樣一塵不染,站起身的澤蘭灰頭土臉,格外狼狽。他抬起頭,看見不遠處有一群同班的女生經過。女生們看到澤蘭便露出同情的目光。其中一個女生停住了腳步,似乎想出手幫助。她叫慕小西,是班裏的班長,人緣極好,和沒有朋友的澤蘭完全不是一個類型。看著澤蘭,慕小西有些遲疑,但最後還是被身旁不願和不良少年扯上關係的好友們拉走了。
“你快還給我!唯獨這瓶牛奶你不能搶!”澤蘭憤怒地看著徐讓,活像一頭被激怒的小野獸。
“嘿,我偏不給你。”徐讓衝澤蘭揚一揚手中的果味牛奶,一副“有種你來揍我啊”的模樣。澤蘭不知道,所有欺負人的人,最喜歡看到的就是被欺負的人急得跳腳的模樣。徐讓欺負澤蘭的時候,澤蘭總是一副平靜的模樣,如今終於有了點正常人該有的反應,這讓徐讓非常高興。他終於等到澤蘭憤怒的這一天了。
為了讓澤蘭更加憤怒,徐讓立刻擰開瓶子一口氣喝光了全部果味牛奶,強忍著難喝的牛奶帶給腸胃的不適感,硬生生地對澤蘭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與此同時,徐讓在心中小小地遲疑了一下,好像欺負這個不正常的家夥久了,自己也變得不正常起來。
“你會遭報應的!”澤蘭望著徐讓,狠狠咬牙道。
徐讓從來沒見過小綿羊似的澤蘭發火,這還是頭一次。他莫名地覺得脊背有些發涼,好像真會遭報應似的。
就在這時,一隻狗樂顛顛地小跑過來,十分親昵地靠向徐讓。
憤怒中的澤蘭微微一怔。這狗不是尋常的狗,它四肢敏捷,半透明的皮膚下隱約可見金屬的冷硬光澤與不停旋轉的齒輪。
“對了,你還沒見過我的新寵物呢。這是機械犬,可聰明了,特地來接我放學的。它可是我爸從機械回收站裏找來材料,經過千辛萬苦組裝而成的。我叫它幹什麼,它就幹什麼。”徐讓說著拍拍機械犬的腦袋。機械犬聽話地嗷嗚一聲,在主人身邊坐好。
徐讓洋洋得意地去看澤蘭,剛想繼續說些什麼,就見澤蘭盯著機械犬,眼中忽然燃起常人無法理解的光芒。澤蘭跟在張伯伯身邊學習帝國最先進的科學技術,最熱衷的就是一切與機械有關的事物。一看到機械犬,他甚至都忘掉了果味牛奶被人搶走的事情。
“你最好趕緊毀掉你的寵物,不然你的生命將會受到威脅。”澤蘭的話如一聲驚雷,炸得四周鴉雀無聲。
“你說什麼?”怔了幾秒後,徐讓寒著臉問。徐讓覺得自己的心情瞬間從雲端墜入地獄。開玩笑的吧?機械犬才登場幾秒鍾,澤蘭就說必須毀掉它。這和去人家新房子裏做客,剛踏進門就對房子主人說這是凶宅必須拆掉有什麼兩樣嗎?到底是什麼樣的外星人,才會如此坦蕩地說出這麼欠扁的話啊?
“從機械回收站裏找來的廢棄機械材料,大多有不可修複的瑕疵和缺陷。這樣的材料具有極高的不穩定性,是政府嚴禁使用的。一旦再度使用在機械寵物或機器人的製作中,小則引起失控,大則引發規模不小的爆炸。你爸和你顯然都在以身試險。”涉及自己擅長的領域,澤蘭滔滔不絕地說起來,身邊智商平庸又沒什麼見識的少年立刻就傻眼了,瞬間覺得自己聽到的簡直不是人話,而是一串亂碼。
V長串然擅長的領域,澤蘭說得順暢自然又極具專業素養,一幹不學無術 澤蘭難得說這麼多話。他舔一舔嘴唇,繼續說道:“廢棄材料製成的機械寵物和普通機械寵物的差異,隻有我這種對機械十分有研究的人才區分得出。從外貌、光澤和形態上都可以辨別出來……不過當然了,這些你們就不用了解了。我們再來看看這隻機械犬的外形,完全是皮特犬的造型。而皮特犬是有名的獵犬,攻擊力十分強勁,一旦失控,後果將不堪設想,說不定會將身為主人的你也撕成碎片。我說這些就是為了告訴你,你的新寵物很危險,必須盡快毀掉。明白了嗎?”澤蘭黑圓的眼睛滿含期待地望向徐讓,但很顯然他的聽眾根本收不到信號,眼中的迷茫多得簡直要溢出來。
過了許久,徐讓才回過神來,發現自己被澤蘭教育了這麼長時間。這好像有點不對勁吧?他們是過來欺負澤蘭的,不是來聽課的啊?
“嘿,你這奇葩!是不是覺得自己懂得特別多啊?什麼廢棄材料什麼失控,我才不想了解!”徐讓氣得直跳腳,陰沉著臉看向機械犬,指了指澤蘭,“去,幫我教訓一下那個奇葩。”
機械犬聽到主人的命令,立刻進入備戰狀態。在歐荷帝國,機械寵物十分普及。每一隻機械寵物的身體內部都有一套“寵物編碼”,主人身體內則被植入了一套“主人編碼”。特定的寵物編碼匹配特定的主人編碼,就像特定的鑰匙隻能開特定的鎖一樣,機械寵物隻聽從主人的命令。機械寵物乖巧聽話,而移植主人編碼的手術方便快捷,因此歐荷帝國中有不少公民選擇了機械寵物。
看著備戰中的機械犬,澤蘭有些無奈地搖頭。果然,他那番高端的講解普通人一時半會兒是聽不懂的,徐讓似乎根本就不了解這隻機械犬的潛在危害性。一隻失控的機械犬非常可怕,如果在攻擊的時候失控,那麼澤蘭死在這裏也是極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