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歲的澤蘭一個人在家裏拚裝電動火車。他趴在地上玩得很專心,窗外的夕陽柔和地照進來,籠罩著他幼小而圓潤的身體。
四周一片寂靜,隻有手中的玩具車身不時發出啪嚓啪嚓的聲響。忽然,澤蘭像察覺到了什麼般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晚風捕捉到一些瑣碎的異響,將其傳送進男孩敏銳的耳蝸。
澤蘭躡手躡腳地走向地下室,極為細微的聲響越來越清晰。
無人的地下室裏,原本關著的電腦不知為何忽然自動開機,短暫的開機畫麵過後,居然出現了一個清晰的人影。
那是一位有著耀眼金發、長得異常漂亮的少年。少年的五官雖然稚嫩,但目光卻像大海一般幽深。
年幼的澤蘭站在電腦前,與屏幕中的人靜靜對視。澤蘭驚訝無比,而屏幕中的少年仿佛能看到他的表情一樣,竟然笑得更加燦爛了。
“你……就是澤蘭嗎?”屏幕中的金發少年居然問他問題。
“是啊。”澤蘭瞪大眼睛,“你是誰?為什麼知道我的名字?”
然而少年並不回答,微笑著繼續問道:“澤蘭,你知道機械師嗎?”這個問題突兀而毫無特色,但少年似乎就是為了問這個問題才出現在澤蘭麵前。
“當然知道啦!這可是常識。”澤蘭顯然對少年口中的這個名詞十分了解,答得連貫順暢,“我養父告訴我,機械師指使用‘生命鋼’武器進行戰鬥的那一類人。在戰爭年代,他們聯合起來抵禦外敵,他們持有的機械武器彙集在一起,閃耀的藍光凝聚成一片淡藍色的海洋。機械師是這個國家最有智慧、戰鬥力最強的一類人,超級厲害的。”
看到澤蘭眼中充滿崇拜的光,屏幕中的少年笑得有些無奈:“差不多是那樣的。不過,在是沒有外敵入侵的和平年代,機械師們的日常活動都是相互之間的各種競賽和對抗。”少年又看了一眼如癡如醉的澤蘭,“澤蘭,你很想成為機械師吧?”
“當然想啊!我的夢想就是擁有最棒的生命鋼武器,成為這個國家最優秀的機械師!”澤蘭迫不及待地說。
“你真的想好了嗎?即便是在和平年代,機械師這個職業也是相當危險的哦。”少年柔和的嗓音中帶著些許蠱惑的味道,“機械師,本來就是這個國家最厲害的一群人。因為站在金字塔的頂端,所以麵對的競爭也最激烈、最殘酷。親人間的反目,朋友間的背叛,很可能下一秒就發生在你身邊。而且,還有不少心懷不軌的機械師,他們瘋狂地追求最強的武器,無限崇拜最高的戰鬥力,因渴望勝利而不擇手段,因掠奪戰利品而貪婪成性……他們,很可能讓好不容易爬到頂端的你摔得粉身碎骨。這些,你都準備好去應對了嗎?”
“呃,我不確定我有沒有準備好。”聽聞少年的話,澤蘭微微一怔,但他撓了撓腦袋又繼續說,“但如果是輕易就能獲得的東西,絕對不能稱為夢想吧?所謂夢想,就是要付出千百倍的心血與汗水,才能獲得的。不是嗎?”
屏幕中的少年沉默下來,靜靜凝望著眼前幼小的澤蘭。他那麼小,看上去單純無害,但是卻能說出同齡人完全無法領悟的很有哲理的話。
“你說的是呢,”少年笑意更深,“你真有意思,澤蘭弟弟。”
“大哥哥,你懂那麼多,一定是機械師吧?而且……我感覺你是個很高級別的機械師。”澤蘭眨了眨眼睛,拚命貼向電腦屏幕,恨不得自己也鑽進電腦屏幕裏。
屏幕中的少年,雖然沒有真實地出現在澤蘭麵前,但幼小的澤蘭敏銳地感覺到他身上強大的氣場,還有那一身難以掩飾的尊貴之氣。他就像棲息於深海的海皇,深不可測,讓人敬畏,讓人崇拜。
“嗯,我的確是機械師……”少年垂下眼眸,沉吟片刻又抬起頭,看向澤蘭的目光中,忽然蕩漾起來自深海的冰冷,“澤蘭,你遲早會知道我是誰。如果你真的非常喜歡機械,並且成為一位優秀機械師的話……我想,我們終會在對立的戰場上相見。到那時,我會告訴你什麼是機械師世界的殘酷。”
澤蘭怔住了,呆呆地看著屏幕中的少年,一時間沒了反應。
“再見,澤蘭弟弟。我期待與你相會的那天。”屏幕中的少年微微一笑,然後電腦自動關機。
夕陽中,一切回歸寂靜,就好像什麼都未發生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