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書回到賓館的房間時,渾渾噩噩地衝了個澡後,就攤在床上看著天花板那處汙漬,下午時才在這裏跟愛人溫存了一番,現在隻得自己一個人,就像回到前幾天對著空氣說話得不到回應的時候一般,真是不好受。甘書關了燈,閉上眼想要睡覺,希望掙開眼睛時就已到天明,再回到愛人所處的地方。但無論他怎樣閉眼再張開眼,時間像是流動得比平常還緩慢,明明覺得過了許久,現實中也隻不過是過了十幾分鍾。
甘書輾轉反側,最終還是坐起來開了燈,然後對著天花板那汙漬勾勾手指,那汙漬漸漸浮出一塊人臉,後來更了浮出了一整個小男生的身影,漸漸飄落在甘書眼前。
“嗨,甘書,你這麼快便發現了?”
“天花板中午還是白的,一回來就那個樣子,就隻可能是你吧。”甘書看著眼前的鬼,嘴角終於不再是向下的。
“啊哈,你回來了嘛,大家都在說你帶了個英俊的哥哥回來,我就過來看看嘛。”
“他……現在不在。”本來跟久違的朋友見麵,樂上了一會兒的甘書此時又黯然下去。
“是嗎?可惜啊。這次你回來是要工作嗎?”小男生在甘書麵前左右轉換位置,甘書的視線也跟隨移動。
“不用,我們組休假,我就來找找師父。”
“你們組休假?那麼謝緋會回來嗎?”小男生張大了眼睛,看得出有些期待。
“可能吧,也許過一兩天吧。”
“那那那那麼,小小小花花會回來嗎?”口齒伶俐的小男生有一刻口吃起來,甘書覺得他弄懂了一些他以前一直不明白的事情,笑道∶“小花花有一起出來,不過單獨見麵應該不容易了,有忠語跟著。”
“什什什麼啊!?我隻是想見一見朋友而已!”小男生說話的時候眼神不知飄往哪裏,又小聲繼續說∶“我快要去投胎了,能見上一麵就好了。”
“是嗎?你也要走了啊?以前跟我一起玩的朋友幾乎都走光了。”甘書垂下了眼睛,說話的時候,聲音也有些低。
“甘書,我們是鬼嘛,人死後變鬼,鬼投胎變回人,這才是常規的法則,就算是你們術士的那些使鬼,當不再做使鬼時,也都會重新進入法則之中,這種事你們術士又不是不知道。”
甘書低頭想了一想,道∶“這就好比明知所有人都會死,但是關係很好的人死了或是將要死了,也是會難過吧。”
“……甘書,死後還能交到你這個朋友真好呢!”小男生在房間飛了兩圈,顯得有些興奮地離開了房間,甘書看他這樣也是笑笑,覺得心情起起伏伏的,看來也睡不下了,便幹脆起來,把師父指導修正的招式想了遍,花了好些時候才完成,然後再做一遍,這次更順利了,腦子一下子又閑起來,就想起了今日下午愛人跟自己說的話、那個因回憶而看起來成熟的側麵,思緒又漸漸沉澱起來,身子攤倒在床上,用手背遮著眼睛道∶“我得要成熟一點才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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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甘書,你也太早了吧,吵醒了主人可有夠你受的。”
“凡他怎麼了?”甘書清晨站在師父家門外,一看到出來迎接的衛汛,一開口就是這句。
衛汛看著眼前的人,想起那段‘求婚’的話,一副‘服了你’的表情,無好氣道∶“才進去幾個小時了?不過老爺子早就出來了,我看不太順利吧。”
甘書一聽說不順利,身子都傾前去,想說什麼卻又沒有再開口,就隻盯著眼前的成熟男性。衛汛看甘書盯著自己卻又歎氣好幾聲,幾乎以為自己大限將至,這時甘書又幽幽開口道:“衛哥哥,凡他好像和你很談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