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主子嗣並不多,隻有一男一女。男,長清,便是他。女,長生,便是她。
長清轉過了頭,迎著她的目光看去,眼底掠過一絲驚豔。長生卻已收回了目光。冷淡的臉上,看不出情緒,邁步跨進了議事堂,在眾人的議論聲中,筆直朝著高台之上的皇位而去。
待她一步踩上通向高台的台階時,高台之上的聖後驀然變色,霍地站起,厲聲高喝:“站住!”
長生未停,目光平視前方,一步一步穩穩地走上了高台,然後在皇位之前轉身,一甩那曳地的金鳳罩衣,緩緩坐下。
罩衣飛起時,那金鳳折射出的光芒終於驚醒了堂中驚愕的眾人。頓時,喧然大作!聖後氣得臉色蒼白,一步邁出,站到了長生麵前,甩手就欲摑下!
一隻手橫空而來,穩穩地攥住。長生淡淡地抬眼,看向她,道:“我已忍了十年!如今他已不在,已經沒有人可以攔得了我!所以,你最好別惹怒我!”
聖後臉色變了未變,終究還是扛不住心底緩緩蔓延開來的那一絲懼意,退了回去。昨夜長生殿外的一幕,她早已知曉,她未曾料到,十年不出宮門一步的她,竟有著這樣殺伐果決的手段!
與她相比,她似乎已經別無選擇。可是,她不甘心!
她如今四十歲,從十五歲起,便來到先主身邊,從此天南海北,無論是刀山還是火海,從未離開過一步。可即便如此,卻依然抵不過那個女子的回眸一笑。
古人言,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那個女子,沒有這般傾國傾城的美貌,卻以一笑俘獲了她最愛的男子的心。從此後,他的心中再沒有她,隻有那個終日一身白衣卻愛在眉心描上一個梨花花鈿的女子。
她嫉妒,她恨。這種恨在此刻坐在皇位之上的長生出生後,更加深刻。猶如蟻噬,日夜不停地啃噬著她的心。
她恨得發狂!終於,在十年前的那一天這種恨再也忍耐不了!她借了他人之手,將她葬身於禦書房外那個潛龍湖中。從那以後,她再未從那潛龍湖邊路過。
她怕,怕一靠近便會想起,那個總是愛笑的女子曾經輕聲喚著姐姐,與她相攜,遊戲於這潛龍湖邊。
時光匆匆,十年彈指而過。此刻,看著眉眼間與那個女子有三分相像的長生,十年來已漸漸沉澱的恨忽然再次瘋狂起來。
她不甘心!她跟了他二十五年,所有的青春歲月都給了他,卻最終一無所有!她真的不甘心!
或許隻要她死了,那麼這本就該屬於她的一切就都會重新回到她的身邊!聖後的眼底有瘋狂的色彩一掠而過。她的手忽然伸進了寬大的袖中。
麵上的神色忽然間緩和了起來,有一絲笑在嘴角漫開。台下的長清看到自己母後嘴角的笑,臉色微變。
冷光乍現,帶著一種決絕而瘋狂的氣勢,朝著長生刺去。長生未動,她身後的梨花動了。一如她之前抓住聖後的手一般,再次輕鬆地攥住了她的手臂。
手指輕輕一捏,聖後臉色一白,手頓時一鬆,那柄鋒利的匕首便落了下來。長生忽然伸手,準確地接在了手中。
台下長清臉色頓白,毫不猶豫地跪了下來,高聲喊:“懇請……”
他的話還未說完,又有一道冷光劃過。聖後愕然地看著那個臉上沾了幾點紅色的女子,不懂她小小年紀,為何是這樣的冷厲!
長清怔怔地看著血液一滴一滴地砸在皇位前的那塊漢白玉地板上,忘了說話。
議事堂內的所有大臣都怔住了,除了護國大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