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留步。”護國大將軍喊。
長生止步,並未轉身,問:“何事?”
“先主遺詔,將會傳位於殿下。明日辰時,乾坤殿,還請殿下務必移駕!”護國大將軍看著長生的背影,眼內有某種堅定的色彩。
長生卻笑了一聲,笑聲有說不出的蒼涼。她說:“吾無意於聖主一位,你們另選賢能吧!”
“可這是先主的遺願!”護國大將軍不甘。
長生沉默了片刻,冷笑:“他的遺願與吾又有何幹!”
說完,她便一步步,踩著那積了有幾寸厚的血水,往回走。鮮血將她那淺藍色的繡花鞋染成了黑紫的顏色。仿佛,她在走回去的,不是長生殿,而是地獄。
護國大將軍在後麵,默默地看著那個女子,一步步走進長生殿,看著那扇曾經關了十年的大門再次緩緩合上,終於忍不住,大聲吼道:“殿下的恨何嚐不是先主的恨!殿下可以一閉宮門十年,那先主呢?他是一國之君,他有他的無奈,殿下一向聰慧,難道就不明白其中道理嗎?”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大門砰地一聲重重合上了。門內,長生手中的長劍忽然當地一聲掉在了地上,然後身子一軟,就往後倒去。梨花及時上前,抱住了她。
她睜著有些無神的眼,看著梨花,輕聲問:“你說,若是讓他再選擇一次,他會選擇母妃嗎?”
梨花眼裏掠過濃濃疼惜,輕聲回答:“會的!一定會的!”
長生眼裏掠過些許釋然,然後閉上了眼,有溫熱的液體從眼角悄然而下!
夜,漆黑如墨。
第二日,卯時剛過,長生殿的漆紅大門便吱呀一聲開了。長生一襲金色深衣,前襟上繡有大朵的鮮紅牡丹,鮮豔有若昨夜那些士兵身體中噴灑出來的溫熱血液。外罩一件黑色緞麵的罩衣,背上,一隻金線繡的鳳凰,正在綻開翅膀,欲衝天而起。一頭烏黑順滑的長發隨意地用一根金色緞帶綁在了腦後,眉心一點朱紅。
門外,護國大將軍帶著與昨夜的那個禁軍統領一人一邊地站著,聽到門開的聲音,紛紛轉頭看去,目光落到門後那個華麗的身影之上,皆是一愣。
今日的長生,美若玫瑰,貴若牡丹,傲如寒梅!
就在長生在護國大將軍和那禁軍統領的護佑下,走向議事堂的同時,桐宮也開了門。門內一眾侍女魚貫而出,然後在兩邊侍立。而後,聖後一襲繡滿金色雲紋的暗紅色深衣,手卻扶在一個身著金銀雙線繡龍紋的男子手上,緩緩而出。她神色平靜,眼中卻透著些狠戾的味道。她轉頭看向身旁的男子。男子年輕,麵若冠玉,感覺到聖後看來,默默垂下了頭。
聖後神色微微一沉,喝道:“你如此怯懦,又如何與她爭!”
男子扶著聖後的手微微一顫,低聲道:“何苦與她爭,母後不是不知兒臣的想法!”
聖後神色愈加難看,手一甩,就將他的手甩到了一旁,冷哼一聲:“本宮不允許!自古以來,從未有女子當政!何況,她還是那個賤人的女兒!”
男子歎了一聲,不再說話。
聖後不管他,徑自往前去。他搖了搖頭,跟了上去。
議事堂離長生殿更近,但先到的卻是聖後與那男子。長生到時,那聖後已坐到了皇位邊上的一把鑲玉的椅子中。
長生站在議事堂的高高門檻外,目光從那些神色不一的朝臣臉上一掃而過,然後落到了高位之上,那個神色冷然的女子身上,最後又掃了一眼高台之下,站在首位的那個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