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中聽到急促的腳步聲由門廳傳來,我睜眼看去,施托普引著一群人匆匆走進,喔,是醫生們到了,貝寧希絲忙站起身相迎,來人中的三位老者衝貝寧希絲點頭致意後,來至我麵前,其中一位老者撩起我的睡褲褲腿準備檢查傷勢,請等會,我前傾起身體攔住了老者的手,我突然想起了右小腿上在雨夜裏中了一槍,自昏迷中醒來後就一直忘了這事了,假如有傷口證明我的推斷是錯誤的,那我此時就身處危險之中,不過很難想象的是若非財大氣粗的主,怎能營造出如此逼真的二戰時期的德國,要是那樣的話,眼前這些人的演技堪稱一流,包括那年輕貌美的貝寧希絲,說不定真正的貝寧希絲老夫人已遇害了。
可我想破了頭也難以想出在什麼時候得罪了這樣的一個主,我猛的又想到了一件事,難道是為了那個盒子,要是為那東西整這些景來套我,那你們就是在瞎耽誤工夫了,上帝啊,我連那盒子是什麼樣都沒見著,就被你們殺的滿屋跑了。可話又說回來了,要是沒有槍傷我又該怎麼辦?要是真是那樣的話……,我不敢想下去了。
此時老者看我既不說話又攔著不讓檢查,他不解的說道:將軍我得確認你是否骨折了,您不用緊張,啊…啊…這我明白,麻煩你把我的褲子再往上撩點好嗎,喔,好的,是這樣嗎,將軍,老者輕輕把褲腿撩至小腿上方問道,我點頭表示可以了,在仔細看過我的右腿以後,我的心“咯噔”一下又開始發涼了,貝寧希絲,我努力壓製著緊張慌亂的心神低聲呼喚著貝寧希絲,親愛的,我在這,貝寧希絲撲過來抓住我的手,原來她比我還緊張,她的手心上全是冷汗。你不用緊張貝寧希絲,來,幫我把左褲腿也撩起來,…唔…我不明白,親愛的,你要做什麼?照我的吩咐做,終忍不住我又對貝寧希絲大聲咆哮開了,我來,隨著話音就有人在我腳邊蹲下,拿著我的褲腿就要往上撩,盛怒之下我連想都沒想,左手就勢一巴掌揮了出去,“啪”一記響亮的耳光在大廳裏回響,這一巴掌大廳裏所有的人都始料未及,立時都屏息斂聲。卡曼莎手捂紅紫的秀臉,眼角溢出委屈的淚水一頭衝出了大廳。卡曼莎,卡曼莎……貝寧希絲衝她背影連喊數聲也沒能喊住她,弗雷德,你太…,回頭正欲指責我過份的貝寧希絲,卻吃驚的看見我瞪著失神的雙目已在沙發靠背上暈厥,連日裏內心極度的緊張焦慮和傷痛使我虛脫過去了。
再次蘇醒後,發現自己又住進了醫院的單人病房,右腳至小腿部位已打上厚厚的石膏被固定懸掉在病床上方,想想自己從那個雨夜開始,便於醫院結了緣。自探知紫丁花別墅和貝寧希絲的秘密後,也許我已顛倒了自己原有的一生,我已從自己身上開始逐漸證實著腦海裏的推斷,我右小腿上在雨夜裏為救貝寧希絲中的一槍不見了,那裏根本沒有絲毫中槍的痕跡。如果我能稍稍克製一下好奇心,這一切就不會發生,如果我當初在部隊不意氣用事,我也不會脫下軍裝萬裏迢迢來到德國,唉,造物弄人,現實生活中那有那麼多的如果…。
1993年3月我在經過了三年的苦熬後從中國專門從事外軍研究的某軍事學府畢業後,因成績優異被分配到了國內唯一的一支外軍模擬部隊,在其裝甲營下屬的坦克連裏幹上了中尉副連長。一年後的一次“軍事演戲”中因不滿以犧牲戰鬥力來換取廉價的安全,擅自篡改了演習導演部的“演戲方案”,指揮一個坦克排搭載特種偵察分隊長途奔襲端掉了紅軍指揮所,使一支在我軍曆史上有著光榮傳統戰功顯赫的英雄部隊威嚴掃地,“演戲”結束後各種各樣的帽子像我紛至遝來,因我在軍事院校學習時主修的是坦克指揮專業,所以尤對二戰德軍坦克閃擊戰之父古德裏安的坦克戰術推崇備至潛心研究,沒想到這種完全出於戰術研究目的學習,竟被扣上了宣揚納粹法西斯軍事思想的大帽子,連我高挺的大鼻子也被說成是,從長相上看怎麼都像一個德國人等等,尖酸刻薄之詞難以言表,士可殺,不可辱。性情耿直脾氣火暴的我一氣之下打報告要求轉業,好嘛,這一下又成了要挾組織,實在是忍無可忍和師長、政委大鬧了一場,爆發,最終換來了一紙轉業證書,94年6月脫掉軍裝離開了部隊,時年我24歲。
回到家後曾也是軍人的父母終日裏對我喋喋不休,我所在城市的複轉軍人安置辦,給我安排的工作也不如意,我壓根沒去,自轉業後女朋友也跟我翻臉拜拜了,在那段日子裏我簡直是煩透了。
就在我大感生活與前途皆無望的時候,兒時的夥伴林永平自德國回來探親,多年不見這小子在德國打拚幾年入了德國籍後,已完全以自己是德國人為榮了,他媽的,忘本忘的真快,心裏已暗罵他一百遍,臉上卻還笑的比花還燦爛,久別重逢自然是擺酒相聚,酒過三尋,菜過五味,在醉眼朦朧中他得知我的境遇後,大忿不平的他說我會英、德、法、西班牙四國語言何不出國去鍍金,去那?當然是德國。他的酒話也堪稱精辟:“你…老兄…既然他們說…你是….是…德國…法…法西斯…那好,咱哥們…就帶你去德…德國…問…問問希特勒去”。
說去就去,我不顧爺爺奶奶叔叔嬸嬸父母兄弟的反對,在神通廣大辦事效率驚人的林永平幫助下加上我一口精湛流利的德語,很快就拿到了護照和簽證。94年年底的寒流中我揮手告別了生我養我的祖國,隻身自上海飛往法蘭克福,臨行時沒有任何親人送我,麵對此情此景忍不住鼻子一酸淚水長流。
到德國後先在法蘭克福林永平處貓了一月,等知曉柏林洪堡大學開始招生考試後,便揣著他借給我的10000馬克來到了柏林,在順利通過德語、英語口試和筆試後95年2月我成了柏林洪堡大學的一名學子,交了學費後我的錢已所剩無幾,林永平的幫助也限於此,在舉目無親,睜眼便要錢的德國,既要維持學業又要吃飯還要還一身爛債,唯有想辦法去打工掙馬克了。
一日,我從柏林日報上看到了這樣的一則啟事:私人家庭圖書室,欲找住家管理員一名,薪酬優厚有意者請至菩提樹下大街33號尼.馮.貝寧希絲夫人處聯係。這到不錯既有住處還能看書一舉兩得,更巧的是與我就讀的洪堡大學在同一條街上,我當即決定過去看看。
幾經打聽總算找到了33號,一見是幢掩映在鮮花綠樹叢中的巴洛克的別墅,環境僻靜幽雅,隻一眼我便喜歡上了這裏,第一次見到76歲原貝寧希絲老太太時,我無法相信她已有76歲高齡,而她一見到我後,便死盯著我的臉足足看了有10分鍾之久,那眼神簡直令人不寒而栗像是要直直地看穿了我的心,待我說明來意後,她想都沒想就把工作給了我,甚至開出了相當豐厚的酬勞。但也同時提出了近乎苛刻的工作要求,1.除上課外每天工作6小時。2.不準與女人在此居住。3.不準帶任何與我工作無關的人回來。4夥食自理。5.如有事必先請假超過晚10.00點回來將鎖閉大門。6.如無她允許不準踏入二樓半步如有違反當立即辭退。7.不準問及她任何私人問題。當我毫不猶豫的統統答應了所有的要求後,她當即要我當天就開始工作,隨後便把我領入地下室一寬大無比的圖書室中,我初步估算了一下這修建於地下的龐大圖書室中藏書能有十幾萬冊,而我的工作就是把它們歸類整理,發現破損進行修補,另外我還驚喜的發現這裏的藏書有不少是年代久遠世麵鮮見的絕版書,其收藏價值和經濟價值不可估量。於是我便開始了私人圖書管理員的勤工儉學的生活,這一天正是95年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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