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嘛!”站在門外的雙福正在津津有味地偷聽著,聽到熱鬧之處,忍不住鑽進一個頭來,插嘴說道:“我聽說,就是陳美人的飯菜,也經常都是餿的壞的,魚啊肉啊的很難見到呢!”
“小鬼頭,看你的門去!”阿玉罵道。“你若敢到外麵胡說八道,看我不打爛你的狗腿!”
“可不敢出去亂說啊!”阿紛也跟著叮囑。
“好姐姐們,我哪兒敢呢。”雙福吐了吐舌頭,很快縮回頭去。
自此以後,郭解每日早起晚睡,開始正式入學。郭解和太子劉遷一樣待遇,學堂每日早晚習武,上下午習字講書,每隔三日講一次兵法,每月三天住進軍營,與士兵一同飲食操練。學生就是三個人,太子劉遷,王子劉不害,侍讀郭解,文武先生一共倒有十幾個。漸漸的,劉安也從一些心腹臣僚的子弟中,物色了幾個資質不錯的孩童,一點點增加到侍讀隊伍之中,這是後話。
先生們以太子傅相畢永為首,性情各個不同,有的嚴厲,有的隨和。不過劉遷和郭解都最怕太子傅相畢永,這老家夥脾氣上來了,說打就打,說罵就罵。有一次氣急敗壞,還把習字的竹簡摔到劉遷臉上,磕破了一塊皮。荼王後又是生氣又是心疼,劉安卻不以為然,還吩咐畢永更要嚴加管教弟子。好在每隔半月,先生們都有兩日回家自便,這兩日劉遷和郭解便可以休息玩耍了。
郭解和淮南王太子劉遷相處得還不錯。劉遷和郭解同齡,不算特別聰明,各樣功課都不如郭解的好,但是也不算笨。他雖然有時也愛計較,耍些太子脾氣,大部分時候性格還比較隨和,和劉陵完全相反,有些像他父親劉安。下了學堂,兩個人常常也會一起玩耍。隻是劉遷不太鍾情過於逾矩的玩法,郭解常常淘氣到一半就要停止,遠不如和劉陵一起玩得那麼愜意。
劉陵也時不時的來找郭解玩,多半是晚飯後。兩人的關係一會好一會壞,有時一整天都親親熱熱,和美融洽,有時卻會突然翻臉,時常口角齟齬,甚至拳腳互毆,當然都是郭解吃虧居多。不過隔三兩日兩人便都會將不快忘了,繼續找機會換別的花樣淘氣。總之,和劉陵一起玩,郭解所得到的快樂是最多的,雖然,苦惱也是最多。
最令郭解頭疼的人是王子劉不害。郭解滿心都想跟他好好相處,卻總是狗咬刺蝟,無處下手。劉不害在這宮中飽受冷遇,先生們也都不把他當回事,隻算是個可有可無的旁聽者,功課好壞也無人過問關心。劉不害很少言語,他用沉默這件鎧甲,把自己團團包圍起來,抵禦著來自外界的各種無形的刀劍。同時他又冷眼旁觀,有時他的眼神,也能令李非等欺淩過他母子的人膽寒好一陣子。郭解曾努力過,卻怎麼也打不開劉不害的這身鎧甲,相反,有時親熱的招呼,卻會換來利劍一樣透骨的目光。郭解沒有太多耐心,不久便放棄了,和其他人一樣,對這個王子也可有可無,視若罔聞了。
海棠花謝了春紅,柳絮漫天飛舞。郭解的身體日漸強壯,阿紛和阿玉早已收拾了東廂房住下,晚上便不再陪郭解過夜。又把雙福安頓在西廂、郭解的小書房旁邊的一個耳間裏。諾大的院子,住著四個人依舊寬寬裕裕。正室的幾個房間,從此都是郭解一人的天下了。
“你們明日想吃什麼?”這日晚飯後,郭解仰在榻上剔著牙,兩條腿交疊著,一翹一翹,有一搭沒一搭地問著。
“每日吃的都這麼好,不用特別去要了。”阿紛收拾著飯幾,笑道:“我們自己的份例飯菜都沒有吃呢,都留給小蠻她們吃了。”
“換著花樣吃才好呢,”阿玉慫恿道:“明兒我想吃野雞!”
“要到秋天,大王才能帶我們去狩獵。現在還不到夏天,哪裏來的野雞?你的要求有些高了,怕不好辦。”郭解說道。
“宮裏有專門飼養的野雞呢,還養著很多其他野物,都是準備給主人們不定時吃的,你不知道?”阿玉趕緊說道。
“那好吧,你待會去跟廚房說,明天燉隻大野雞來,多加點新鮮的竹筍,我想吃了。嗯,還要一碗鹽水煮河蝦,一盤素炒蘆芽。其他的配菜,你看著辦。”郭解笑著說道,這些都是阿玉愛吃的東西。
“你就慣著她吧,阿玉現在已經眼睛飛上了天,都好以為自己是翁主了呢!”阿紛抿著嘴笑道。
“那個混世小魔頭,整天就會折磨人!真要是阿玉做了翁主,倒好了呢!”提起劉陵,郭解的心裏有些沒奈何,又有些甜絲絲的,他在榻上翻了一下身,故作沒好氣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