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施主既已有了決定,老衲也不好說什麼。但望施主能早日脫離苦海,阿彌陀佛。”
“我記住了,那麼我這便走了。”
“蘇施主慢走,恕老衲不能遠送。”了因雙掌合十點頭道。
女子點頭,向寺門這邊款款而來,經過侯孝身邊時對侯孝盈盈一笑,甚是清麗動人。
侯孝也回以一笑,看著那女子走出寺門,轉身不見。
侯孝再回過頭去,了因禪師正站在那邊,白須飄然,看著他慈祥微笑。
禪室內香爐裏焚著檀香,陣陣輕煙環繞而上,模糊了牆壁正中的“佛”字。
侯孝與了因對坐榻上,便有小沙彌奉上茶來。
侯孝道一聲謝,掀蓋輕啜一口,讚道:“色澤翠綠,香如幽蘭,入口濃醇爽口,果真好茶。”
了因笑道:“這上好的廬山雲霧還是一年前水大人差人送來的,老衲一直不舍得喝,今日見你來才特意讓人拿出來的。”
侯孝微笑,又輕啜了幾口。
了因看著他良久,說道:“上次你來時正當大喜,意氣風發,神采飛揚,怎的今日一見,不過三載,便這般暮氣沉沉了?”
侯孝沉默,將茶盞放到桌上,歎了一口氣開始述說之前的事。
大概過了一炷香的時間。
“我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麼,冰妹是這樣,義父也是這樣。去了一次邊關,失去記憶,渾渾噩噩完全不知做了什麼,恢複記憶之後卻發現什麼都變了,我不想改變,卻有那麼多人來指責我的不是,然後又讓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侯孝露出迷茫的神色,“現在我真的覺得有點累。”
了因麵色平靜地聽完侯孝的述說,此時方念一聲佛號,說道:“你出征北元,水大人入獄,鎮國侯和靖王叛亂,我在寺內也有耳聞,卻想不到是這樣。”他停頓了一會,接著問道:“你可還記得我為什麼給你取名孝?”
侯孝點頭。當日水居一要帶走他時,請了因賜名,了因那時看著他說道:“百善孝為先,便單名一個孝吧。”
他記得很清楚,但不明白這與他們在說的事有什麼關係。
“當日看你孤身一人,便托給水大人,希望你能享受到家庭的溫暖。雖然他不是你親人,也希望你將他當成自己的父親,而你也不負我的期望,但現在看來這反而成為你的枷鎖。”
“枷鎖?”侯孝不解。
“你說是水大人把水小姐許配給你,你在以為水大人被毒害之後也是說要完成他的心願,無論誰來勸說你都是以這個婚約為由,你心心念念都是這個婚約,隻因為這是水大人許的。”
侯孝如遭雷擊,瞬間怔住,這些他從來沒有想過。
“你又可知,人生有八苦。”了因看著侯孝,似看著過去的自己,慢慢念道;“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