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孝睜大眼,今天已經是第三次見到這紅衣人了。
紅衣人正扶著一個白衣人,已是快到二樓。
那白衣人與他身形相仿,頭發烏黑,顯然不是山不知說的與紅衣人一起的紅衣老者,且這人步履輕浮,踉蹌不定,應是受了傷。
侯孝正要讓沙武不要衝動,沙武已經衝到了樓梯口,指著紅衣人大喊道:“喂!站住!”
紅衣人轉過頭來,看了沙武一眼,又轉過頭去。
侯孝忙過去按住沙武肩膀,抬頭望住那兩人。
沙武大怒:“說的就是你!不記得我們了嗎?”
紅衣人冷冷回道:“不記得。”扶著那白衣人往左邊拐去。
沙武正要追上去,侯孝手上用力,沉聲勸道:“不要惹事。”
沙武氣得渾身顫抖,手握成拳,看著侯孝,眼中怒火正盛。
侯孝直直與他對視,直到沙武眼神開始閃爍,最後躲開侯孝的目光,走回原先的桌子。
侯孝看向樓上,又低頭沉吟一會,也走回去坐下。
沙武餘怒未消,恨恨說道:“那小子太囂張了,我要留下來。”
侯孝看向他,他卻扭頭看向一邊。
侯孝無奈,看向山不知,山不知看看沙武,又看向他,說道:“我隨意。”
侯孝雖然覺得沙武這樣做太過孩子氣,也隻得說道:“也好,反正我們行程也不急。”
侯孝抬頭,看著“寶光禪寺”四個大字發怔。
剛才他看剛過正午,便說要去拜訪寶光禪寺的了因禪師,沙武不肯跟他,說怕那兩人跑了,要留在客棧裏看著,而山不知說累了,想休息一下,侯孝便一個人走了出來。
侯孝本打算帶沙武一起去拜訪了因禪師的。
二十年前侯孝與胡龍失散之後,便是遇上了了因,被了因收留,那之後過了幾天正好因水居一中了狀元,來京師路過通州便去拜訪了因,他這才見到水居一,從而成為水居一的義子。
如果那時沒有遇上了因禪師,也沒有遇上水居一,自己是不是便有另一番際遇了?
人生真是無常,侯孝想。
本以為孤身一人卻受到水居一和師父的照顧,本以為可以娶到水冰心卻要成全他人,本以為又要孤身一人卻得知自己的身世。
從一無所有到繁華看盡,現在他又站在寺院門前,卻已非二十年前的自己。
侯孝歎了一口氣,抬腿走進去。
大紅的牆壁撲麵而來,與自己三年前看到的時候這顏色竟暗淡了許多。
侯孝又想,也許是因為心情不同了,那時的自己剛考取武狀元。
寺院內煙霧繚繞,男女香客絡繹不絕,每個人都是懷著各自的目的來的,或善或惡,唯一的共同點便是誠心了。
侯孝喊住從他旁邊經過的一個小沙彌,問道:“請問小師父,了因禪師現在何處?”
小沙彌回道:“方丈正在會客,請施主稍等一會。”
侯孝答謝,看著那小沙彌走開,眼角正瞄到一角大紅袈裟。他看過去,看到了因禪師正與一個年輕女子轉過大殿向這邊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