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細雨像是個默默啜泣的癡人。自夜幕合上開始,一直淒淒、慘慘到現在。癡人,你要向大地傾訴什麼?為何不言不語,隻將心事默默置於心間。不必自歎自憐,窗內就有一個和你有著同樣遭遇的人——小木。
2016年5月2號,下午兩點多。小木乘車下到縣城,忽覺得頭發該修整修整。否則,讓平子見到自己的師兄蓬鬆的頭發上還夾雜著泥土和綠肥,不笑噴才怪?
正理發中間,小木的手機響了。一見是平子,心忽地“咚咚”直跳,臉上溫度“刷”地升上來。理發的老板,還有等著理發的人會不會發現?
直等鈴聲響過三、四聲,小木這才顫巍巍接起電話。當時的心情很難形容,激動、興奮、羞怯更多些吧。
“師兄,你在哪裏?咋也不上微信?”
小木支支吾吾,話都說不流利,“哦,平子,我……我在理發咧!”
“在哪裏哩?”
“啊,就在公園門口這兒。你等下,等理完我給你回電話。”
“哦!”
她掛掉電話,小木的心才平靜下來。
理發,也就是十幾分鍾的事。小木見時間還早,直接回住處,也不回電話。因為他們約定的是晚上,現在三點不到。小木回到住處,再三思索見了平子後該說些什麼?這時,電話又響了。“接還是不接,這是個問題!”鈴聲響過,平子掛了。小木打開微信,微信上閃出平子的消息,“師兄,在城裏麼?早點出來見個麵早早回哇。今天天很冷,人呢?”平子是後悔接受小木的邀請了嗎?或者說她根本就不想見小木,勉強答應,不過是不想讓小木麵子上過不去?小木的心似乎被狠狠揪了一下,是酸酸的感覺,空空的感覺。電話鈴聲再次響起,時隔第二次鈴響不到一分鍾。這下再不接,再說不下去,平子也該發飆了。
滑動觸摸屏,搭在耳朵上。那邊傳來平子的聲音,“咋還沒理完呢?”
小木結結巴巴回道,“快了,快了,兩、三分鍾,兩、三分鍾!”
“你到底在哪呢?咋回音這麼大?”
小木這下傻了,謊言被揭穿了,“理,正理著。你在哪?理完了,我去找你!”
“德克士!”
“嗯,好好好,先掛了。”
看來已經等不到晚上了。小木站在鏡子前重新梳了梳頭發,整了整衣服,匆匆趕出來。他不想讓平子等的太久,他自己知道等待是件非常痛苦的事。所以,一出門直接打的士過來。不知怎的?小木覺得出租車行駛的也未免太快。一晃,德克士就在眼前。
靈丘德克士僅此一家,別無分店。這地方,小木是第一次來。推轉玻璃門進來,左顧右盼,尋尋覓覓。他都不知道現在的平子會變成什麼模樣。高了?矮了?胖了?瘦了?小木一麵尋找,一麵胡亂猜測。驀然回首,卻發現她安靜地坐在東邊靠牆的角落裏。正襟危坐的平子身穿一件綠色外套,仍舊紮著馬尾辮,還像個高中生。自顧自擺弄著餐盤裏的熱飲。
小木三步並做兩步走過來,微笑道,“怎麼已經點上了?說吧,想吃些什麼?我去點!”
平子回過神來嫣然一笑,“沒得做,點了杯飲料。你先點杯飲料,咱們坐下聊會再說。”
“嗯!”小木轉身要了一杯熱橙汁。
小木在住處打了腹稿,誰知?一見麵半點沒用上。在住處撒下的謊言居然不由自主自己道破,根本不用平子揭穿。小木覺得自己真是癡了,傻了。預先想好的話題,一個也沒有說出口。兩人談的多半是各自學校生活的種種。平子的一顰一笑依然那麼楚楚動人。
小木有種心態,他確實想和平子聊天,最好是在封閉的空間,讓熟人看到總覺尷尬。偏偏就有熟人進來,同事老王一家四口進來吃快餐。小木隻得過去打個招呼,老王問他幹啥哩?他含糊其辭。剛坐回位置,隔過玻璃窗又發現一個熟人。小木暗罵:我靠,靈丘真******小呀!
看著平子飲料吸幹,小木勸道,“點點兒好吃的!你愛吃什麼?”
“不用了,中午吃糕,飽飽的,啥也不想吃?”
“好吧!那給你來杯熱橙汁?”
“嗯。”
小木端著餐盤上來。一杯熱橙汁,一袋剛炸出來的薯條。他估計女孩子好吃這個,所以自作主張點上了。平子一麵說話,一麵撕開料包,將番茄醬小心翼翼擠在餐盤上。接著,抽出一根薯條蘸上番茄醬送在嘴裏。小木說,他點了一袋山藥個棒子。平子差點笑噴,“明明是薯條,怎麼說山藥個棒子?”
小木強詞奪理,“一樣,一樣,本質一樣!”
小木忽然發現,自己是個鄉巴佬。當然,他也知道那東西叫薯條。他說是山藥個棒子也是逗樂,但他真不知道薯條還要蘸著醬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