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大概算得上個“癡人”。癡什麼?既癡於事又癡於情。先說癡於事,用“三劍客”之一林春子的話說,木子庭是規矩內的人。人們辦事情以規矩為理念,具體操作卻常常在規矩之外,人情、麵子每每“首當其衝”。小木的癡,在別人眼裏是嫩、是傻。
大顯小學的學生不乏教師子弟,小木一視同仁,真正意義上的一視同仁。某次,期中測試後,小木端著一摞試卷剛坐下準備評判。一身酒氣、搖搖晃晃的尚校長將那副紫黑的麵孔朝向小木,“小木,先給我兒子的判,看看俺們兒子咋說?”(為了跟大顯小學學生比比成績,校長特意把留到五年級的兒子從私立學校接回來參加期中考試。)
酒臭撲鼻,小木避之不迭,“昂,知道了。”
尚校長總算直起身子打算離開。
小木接著判,不到一分鍾,那副麵孔又出現在小木麵前,“完沒哩?”
“哦,還沒哩,快輪到呀!”
離開。
小木繼續,當然還沒有判到校長兒子的試卷。那副麵孔再次晃在小木麵前,“完了哇,讓我看看,俺們兒子咋說?”
小木不耐煩地說道,“還沒,你等等哇!”
尚校長的臉瞬間黑得更厲害了,連眉毛、眼睛、鼻子、嘴巴都擠在一起,“小木,你就不能先給俺們兒子判?校長讓你做過啥?”
小木也火了。一個判個試卷,你雖然是領導,三番五次的騷擾。整天喊著,公平對待學生,公平對待學生,要像自己的孩子一樣對待學生。現在,怎麼你的兒子就是兒子,別人的兒子就不是兒子?你著急看,難道別人就不著急看?想是這般想,小木還沒有癡到不知天高地厚,“馬上,馬上!輪到啦!”
尚校長的話裏充滿了火藥味,當然是混合著酒臭、口臭的火藥味,“作為校長,這麼大個領導,難道連這個特權也沒有麼?”他的整個人似乎要跳起來。
小木不再回答,索性使出學生常用的殺手鐧——沉默。暗暗心想:難道你的特權還少麼?每每開會,說規範這個,規範那個。以張三為榜樣,以李四為表率,自己卻以一句“管球蘭,我就這樣了,不用看我,反正你們給那弄好!”來敷衍。
眾目睽睽之下,公然不給校長麵子。結果可想而知。
當晚,校長室,麵談,時間兩小時。
一時間,小木的癡行成了大顯小學的笑談。以後的以後,當老師們再判到“太子”、“公主”、“公子”、“小姐”等貴族的試卷時,第一個判。為表示誠意,將試卷親手奉上,耐心分析得分、失分情況。
小木不是不知道,違背領導的意願不會有好果子吃。可偏偏他寧願多吃幾個,也不想違心、奉承。違心的感覺很痛苦也很累。像夏目漱石《我是貓》中的貓一樣,他忽然間悟出了一條真理:秉性,與生俱來,不是想改就能改的。
癡於事的小木,同樣癡於情。畢業至今,近而立之年仍是一根光禿禿的棍。大顯小學的老師們都說,他可以跟同宿舍的柳常青學學。學上一點,也不到於現在還單著。小木不得不承認,柳常青是情場高手(關於柳常青還有《傳奇》一章)。他的情場生涯可謂多姿多彩。小木在高中苦讀的時候,他就開始了傳奇。小柳不是個規矩安分的人,大學裏,不是進行體育鍛煉,就是追小女兒。他曾對小木說,他在初中時很羞澀,甚至比小木都靦腆。關於這點,小木說什麼也不信。
小柳看中了校花,校花卻不中意他。沒關係,他積極發揚段譽、韋小寶精神,你不是不愛我麼,那我就賴著你、纏著你。一次,校花生病在校醫室輸液。小柳帶上橘子過來守著,掰下一瓣喂她嘴裏。不吃,塞給你吃。一次一次又一次,終於塞了進去。像打開了一把鎖,校花的心瞬間被俘虜。之後,他秉承著“死纏爛追”的精神,接連開了二、三十把鎖。畢業後,由於種種原因,未能與初戀結成連理。頹廢之餘,開始濫情,追女孩不再追求精神同一,而是一味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