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柒站在他的身前,揮起手杖,重重的一擊楚靳凡的膝蓋。
他吃痛的跪倒在地,不解,萬分不解。
楚柒長歎,“都是同樣的命啊。”
“爺爺——”楚靳凡不明所以。
“好,我今天就告訴你,你父親是怎麼死的。”楚柒言辭鑿鑿。
楚靳凡心驚,不是因為飛機失事嗎?他和母親一起在飛機上,機毀人亡,全機組無人生還。
“他是被你媽媽害死的,你媽媽原來是臥底警察,從一開始就接近你爸爸,然後奉子成婚生了你姐,我以為她是真心愛你父親,哪怕已經知道她的身份,沒關係,隻要她是真心真意對待你爸,可是沒想到,她城府之深,深到我們沒有一個人察覺她的那些叛變。”
“十二年,整整十二年,她不動聲色的潛伏在你爸身邊,一步一步,慢慢的將楚家的所有內幕調查的一清二楚。”
“你父親接受不了這個事實,他愛她,愛到比自己生命還重要。”
“到最後,他寧願選擇跟她一起死,也不想離開她。”
“當年的飛機失事,一切都是你爸爸親自做的,他帶著炸彈上了飛機,親自引爆,親自抱著她灰飛煙滅。”
楚靳凡身子不穩,險些跌倒在地,他不敢置信的看著眼裏泛光的楚柒,不敢相信這一切的事實,他印象裏,母親是那樣的美麗,那樣的溫柔,怎會如此待父親?
“我以為你不會步你爸的後塵,那樣教導你,不惜一切送你去警校,讓你熟悉警察的那些伎倆,可惜,英雄難過美人關。”
“爺爺,安琪不會是這種人。”楚靳凡眼底泛淚,他不會相信這一切的事實,他寧願自己的母親是因為意外,而非——
“不會是那種人?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你的身份,你以為她會如此平靜的待你?孩子,我是不想讓你的結局跟你爸一樣,她們都是有預謀的接近你的。”
“不,爺爺,她是真心愛我的——”
“真心是一回事,預謀又是另一回事,她用著你的真心在你身邊謀策,她在知道你的身份後,絕對不會真心待你了,孩子,相信爺爺,沒有一個警察、檢察官會是好人。”楚柒的話很輕,語氣卻很重,讓人喘不上氣。
楚靳凡跪倒在地,他不敢直視那真相被一層一層撥開後的實質,如果有一天,她真的知道了自己就是那十惡不赦的黑道大少時,會不會還如此待他?
他不知道,他從未想過,她是那樣的高貴,那樣的一塵不染,跟他在一起後,她必定被染上一層黑墨,想要再次洗掉那一身的汙穢,難如登天。
他心裏隱隱作痛,他那麼愛她,卻未曾想過她是不是願意跟他這個手上沾滿鮮血的男人在一起?
“考慮考慮,別到最後還執迷不悟,她就算現在真心對待你,以後也不會,就跟你母親一樣,十二年,也換不回她的那顆被警察死定上的心。”楚柒長歎一聲,不再多言的走出了書房。
靜謐的房間裏,隻剩下他一人沉重的呼吸聲,聲聲心力交瘁,她會不會也如他母親那般執著?
難道十二年的嗬護備至,也比不上那蒙塵不變的信念?
項安琪一個人走上三樓,進入那間被緊緊關上的密室,他如此重視這裏,會不會把東西藏在這裏的某處?
她環顧四周,確信無人後,躡手躡腳的推門而進。
依然是那股橘子味,她打開一旁的燈掣,瞬間,暗沉的屋子裏,蒙蒙而上一層光亮。
屋子不是很大,隻有十幾平米,可是大大小小擺放了許多物品,有畫像,也有花瓶,還有一些被塵封的筆記相冊。
房間右麵有一處書櫃,上麵有許多書籍,書籍類別繁多,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是屬於誰的。
她翻找著每一本書,也許會有人跟她的習慣一樣,喜歡把重要的東西夾在書裏,隱秘又不宜被找到。
書櫃上的所有書籍,她幾乎都翻找完了,還是沒有。
或許,東西不在這裏。
“你好像在找什麼東西。”門外,一人警覺的注視著做賊心虛的她。
項安琪後背陣陣發涼,楚靳凡不是說這裏是密室嗎?一般不會有人出現,可是自己身後明明就出現了一個女人,一個對她有敵意的女人。
她有些慌亂的丟掉手裏的書冊,笑道:“隻是來看看有沒有喜歡的東西,靳凡說過這裏的東西都是他的,讓我挑一件自己喜愛的。”
“是嗎?”楚靳潔麵無表情的走進屋裏,反手鎖上房門。
項安琪有些啞然的瞪著來者不善的身影,她竟然鎖門了,那她想對她做什麼?
求生本能,讓她忍不住的往後退一步,“你想做什麼?”
楚靳潔隨手輕輕的擦拭一下書櫃上的每本被動過的書籍,眼含笑意,“這裏麵的所有東西都是靳凡心裏的寶,平時連傭人都不敢踏進一步,就怕弄壞了什麼東西,這倒好,想要送給你?真稀奇啊。”
“你是他姐姐?”項安琪明顯的感覺到這個女人心底的怒氣,難道就是因為自己的弟弟要送給她東西?
楚靳潔並沒回複,隻是嘴角狡黠的笑著,“我這個姐姐曾讓他送我一本書,這本書我可是找了很久,但他卻一口否決,餘地都沒有,比起我這個姐姐,他更喜歡的是你啊。”
“他對你是那般的尊重,怎會不舍得一本書?”項安琪發覺退無可退,可是眼前這個女人敵意太盛,她不知道自己能否躲過。
“嗬嗬。”楚靳潔隨意的挑起書桌上的抽屜,隱隱的掏出一把軍刀,“這把刀靳凡可是很喜歡,他說這是他第一次進警校時長官送給他的第一件禮物,他很寶貝著。”
項安琪心底發慌,卻隻能故作鎮定,“既然如此,那我就要這把刀了。”她伸手欲奪。
楚靳凡眼見著她靠近自己的手,卻反手一甩,“啪。”屋子裏像是有什麼滾落的聲響。
項安琪定睛一看,刀已出鞘,而剛剛跌落的原來是刀鞘。
“你想做什麼?”項安琪終於看清楚了她眼裏的殺意,她想要殺了她?
楚靳潔微微的揮動手裏的軍刀,點點頭,“你應該很清楚我的來意。”
項安琪咋舌,“你難道不知道我跟你弟弟的關係?”
“就是因為知道你們的關係,所以你必須消失。”楚靳潔不再廢話,而是快刀如閃電,一下又一下的朝著項安琪狠刺而去。
項安琪左躲右閃,幸好以前在軍校練過一段,她雖然躲過了她的連環刺殺,卻已是氣喘籲籲,如果她再狠心刺來,自己是不是快躲不過去了?
楚靳潔嘴角上翹,看來她逃不掉了。
“你殺了我,你弟弟會恨你一輩子的。”項安琪大喘兩口氣,沒想到她竟然真的如此狠心,在自己家裏隨便殺人。
楚靳潔不以為然的高揚唇角,“他會知道我這是在幫他。”
“你應該他有多愛我,如果我死了,他不會認為你這是在幫他,隻會認為你有多傷他。”項安琪咬唇環顧四周,密室無從出去。
“啪啪啪啪。”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顯然是有人來了。
“開門,安琪,你在裏麵嗎?”楚靳凡站在門外焦急的喊道。
項安琪回過身,他終於來了,“靳凡,我在——”
突然,手臂處,一股刺痛,她低頭望去,血液潺潺流下,順著她的臂膀決堤而下,一滴一滴的沿著指尖滴落在地。
“我不會因為你的三言兩語而動搖的,今天,你死定了。”楚靳潔眼尖手快一刀劃破了她的手臂,卻因為分神沒有刺進她的身體,卻又反應而過,掄起軍刀再次刺過去。
“啪。”楚靳凡明顯聽見異動,來不及多想,一腳踹開緊鎖住的房門。
屋內,兩人一覽無遺進入眼簾。
他的眼看著她的手,紅霜刺眼。
他的眼盯著她的手,刀光刺眼。
“姐。”楚靳凡惱羞成怒的扔掉楚靳潔手裏的軍刀,那樣的狠絕,那樣的不帶遲疑。
他抱緊她,一手緊緊的捂住她血流不止的手臂,眼底生痛,“姐,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楚靳潔咬緊牙關,冷漠依然,“她必須死。”
“你要殺她,就先殺了我。”楚靳凡抱起項安琪,神情冷淡的跑下樓。
楚靳潔麵無血色的呆站在原地,要殺她,就先殺了我……
寧靜的一天,終因不平靜的一幕而落下帷幕,這一日,突起風雲湧動,陰晴不定。
……
南宮老宅,空置了整整二十年的老宅子,這裏,幾乎早已是人跡罕至,遠離都市的喧囂,隻剩下那一排排直插雲天的白樺樹。
“公子。”
妖冶的女人身影,嫵媚的瞬間震驚了整個林間。
南宮煜舉目望去,隨著樹梢的頂端,嘴角微微上翹,“你們都是爺爺精挑細選出來的,果真是不同凡響。”
“當年公爺對我們七姐妹恩情如同父母再造,我們七姐妹誓死追從公爺、公爹、公子。”女子嬌豔的聲音如同綿延的糖漿,讓人心底陣陣甜膩。
南宮煜不笑反愁,“這一次辛苦你們了。”
“為公子分憂本是我們的職責,公子還有何吩咐?”女子邪魅的一動不動。
“千言萬語,隻是一句小心為上,對方不是善類,一旦被發現蹊蹺之處,後果不堪設想。”
“七兒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這一次一定完成公子交代的任務。”女子隱身而去。
燥熱的一天,在夕陽西下後靜靜的變得夜幕沉沉。
南宮老宅,還是那樣寂寞的留在這一片田園裏,數十年不變的風景,依然是那樣的蕭條。
他回過頭,一絲苦笑泛起心頭。
回轉八歲那年,他們舉家搬遷,自從那一刻起後,人人都隻記得南宮公館,而這一處便永久的成了廢宅,二十年不曾回來。
“煜公子。”
簌簌陣響的林間,再次露出一抹淡淡的鵝黃色。
一女子搖曳著性感嫵媚的身段隱隱的顯出身影,她嘴角微揚,有些挑逗的笑意。
南宮煜隨著聲源望去,果真是她。
“七兒說您要見我。”
“你就是一一?”南宮煜也隨著她的笑意而變得詭異一笑,果真是美若天仙啊。
一一點頭,“我是老大一一。”她笑起來很美,就如這已隻剩半邊的夕陽一般,讓人癡癡忘返。
南宮煜走到她的身側,那股淡淡的木蘭香,再次讓人癡迷,“你應該知道我想要什麼了。”
“一一清楚,請公子放心,一周之內,東西必定奉上。”
“你很有自信。”南宮煜抬起她的下頷,她的眼充滿魅惑,似乎一眼就可以看穿人的內心。
一一淺笑,“當年公爺說過,如果他被人算計了,就會是我們七姐妹大展拳腳之際,隻是沒想到時間過得這麼快,一眨眼就是五年。”
“五年?看來爺爺還真是早有預謀。”
“萬事都得給自己的子孫想好後路。”一一還是那抹淺笑。
南宮煜滿意的點點頭,“你們對南宮家的大恩大德,南宮煜來日必定加倍感恩奉還。”
“七天後,不見不散。”一一轉過身,那抹鵝黃色的裙角惹得滿地落葉飄動,隨著那漸漸遠去的背影,飄散落葉漸漸的隕落,最後,恢複如常。
夜,如期而至,一片片漫無邊際的黑暗徹底的淹沒了整個世界,沒有喧囂的寧靜,就如死神的沉悶氣息,讓人扼腕。
醫院裏:
醫生仔細的消毒包紮好了項安琪的傷口,細心的吩咐著:“每天回來換一次藥,這期間別碰到水,免得發炎。”
“嗯。不需要住院嗎?她流了很多血啊。”楚靳凡焦急的站在一旁,瞧見那一襲白裙早已被染得紅霜布滿,他心疼的握住她的手,看著比她還痛。
項安琪忍不住的偷笑,“沒什麼,隻是擦破點皮而已,不用住院的。”
“這位小姐說的沒錯,已經包紮好了,回去吧。”醫生簡單的收拾了一下紗布,準備再次消毒等候下一位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