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煜撇開他的手,也是淡漠的兩眼發冷,“那你可要趁這段時間好好的逍遙逍遙了,因為不久的將來你會看不到這春光明媚的大地的。”
“嗬,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了,我會坐在這裏等你,等你鹹魚翻身。”王瑋楠輕蔑的走出他的辦公室,忍不住的在門外放聲大笑,那是他的嘲笑,的的確確的嘲笑。
夜,是那樣的靜,也是那樣的讓人惶惶不安。
自從跟王瑋楠翻臉過後,他還真是識趣,有幾天沒有來打擾他了,而這段時間,南宮煜除了陸軍辦公室外,便是匆匆趕回k,他外公交給他的公司,他不能就這樣放任不管。
而這段時間,項安琪也在忙碌著自己的婚禮,似乎比第一次結婚更讓她興奮,大概是因為這一次新郎並沒有半路消失。
楚靳凡每天都陪著她逛新婚用品店,新購的兩米大床,乳白色流蘇窗簾,以及水晶吊燈……
“我好像看到你住進這裏後成為忙碌女主人的身影啊。”楚靳凡溫柔的從身後抱住她,見她如此樂此不疲的布置新家,源源不斷的幸福感襲上心頭,這一刻,他真的幸福的想要死去了。
項安琪轉過身,兩眼帶著綿綿愛意的盯著他,笑道:“好了,別玩了,去把沙發墊子放好,還有,地板上的膠帶收一下,快去啊。”
被項安琪推著走出了臥室,楚靳凡莫不在意的收撿著一地的垃圾,忍不住的抬起頭看著這平凡的二居室,沒有過多的奢華品,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裝飾品,淡淡的顏色,平凡的感覺,他好想立刻住進這個家,馬上、立刻擁著她入眠。
“叮鈴鈴、叮鈴鈴……”電話在一旁寂寞的響起。
他走到電視旁,瞅了一眼上麵的陌生電話號碼,拿起,按下鍵。
“少爺,大小姐說有重要的事找您,讓您立刻回來。”
楚靳凡看了一眼正在安靜布置的身影,笑道:“告訴我姐,一個小時候就回去了。”
“不行,少爺,大小姐說了立刻回來,一分鍾都不能耽擱。”
“我說一個小時就一個小時,哪能那麼多廢話。”楚靳凡毫不在乎的掛斷電話,他決定的事誰也改變不了。
“怎麼了?”項安琪聽到響動,急忙出來一看,卻見他滿臉暗沉的站在電視前一動不動。
楚靳凡回過神,隨口一說:“沒什麼,我姐找我回去。”
“既然如此,那你先回去吧,沒事的,我等下打車回去就行了。”項安琪拿起他的外套,將他推至玄關處。
楚靳凡眉頭微皺,“好吧,我就先回去了,那你等下到家的時候一定要給我打個電話啊。”
“知道了,那有你這麼囉嗦的大男人啊,去吧,開車注意安全啊。”項安琪微微揮手後,隨即關上了公寓的大門。
空蕩蕩的屋子裏,除了她一個人的氣息外,顯得格外的冷清,她沒有再回臥室去裝飾什麼,隻是一個人落寞的站在客廳裏,那柔柔的燈光遍灑在屋子裏的每個角落,唯獨,她的心卻是一抹一抹的黑暗,這真的是她想要的日子嗎?
為什麼越到結婚的日子,她的心卻越來越不聽話了,總是情不自禁的想著那一場他給的婚禮。
“項安琪,你在胡思亂想什麼?”她傻笑著敲打著自己的腦袋,明明說好遺忘的,怎麼一個不留神又再次想到了他?他有什麼好的?一個花花公子,一個風流成性的富二代,有什麼值得她牽腸掛肚的?
“叮咚……叮咚……”
門鈴響起,她大吃一驚。
一手輕撫著被嚇到的心髒,她慢慢的走到門前,這裏是她的新家,應該不會有人知道這裏才對,可是剛剛的確是門鈴響了。
她打開了房門,南宮煜麵無血色的站在她的身前。
項安琪驚慌失措的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子,詫異的問:“怎麼了?”
南宮煜坐在沙發上,一手靠在額頭上,“剛剛喝了點酒。”他眼神裏那樣的柔情蜜意,卻一覽無遺的展現在她的眼眸中。
項安琪拿著濕毛巾擦掉他額頭上的密密冷汗,“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嗬嗬,”南宮煜傻笑,“鈺穎告訴我的。”
“原來這樣,你來找我的嗎?”項安琪明明知道這個問題多此一舉,但還是忍不住的問出口。
南宮煜微低下頭,忍俊不禁的笑道:“我好像又犯錯了,我為什麼要出現在這裏?”他環顧四周,很陌生的那眼神,好像有種液體在他眼裏盈盈閃爍。
“先喝口水吧,醒醒酒。”項安琪到了一杯水放在他的身前,似乎現在答案對她已經不重要了。
南宮煜拿起水杯,深吸一口氣,“我沒想過來這裏讓你為難,隻是想在結婚前來看看你的新家怎麼樣。的確布置的很漂亮,很幸福的小公寓。”
楚靳凡給的家是溫馨的,而他南宮煜給的家卻是冷漠的,那冷冰冰的大別墅,讓人住著住著心裏就陣陣心寒。
“這是我自己隨便擺放的,不知道怎麼放才漂亮,就這樣閑放著吧。”項安琪撓撓後腦勺,也不知道被人看了會不會絕對不對稱。
“很漂亮。”南宮煜起身仔細的瀏覽著每一間房,雖然隻有兩間,他仍然看的仔仔細細,一個角落都不曾遺落。
項安琪默不作聲的站在他的身後,今天,他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衫,襯衫上似乎還沾著點點酒液,有點點酒氣緩緩的從他身後漂浮而來,很淡的一股味道。
“你們的婚禮是在下個禮拜五,你還沒邀請我啊。”南宮煜長歎一聲,顯然他的出現會讓他們更尷尬。
項安琪驚愕的走到床邊,從床頭櫃裏拿出一張紅色的請柬,“我以為你不希望收到這種東西。”
南宮煜笑容滿麵的接過,打開一看,第一頁是他們的兩人的婚紗合照,郎才女貌,幸福美滿,隨後的幾頁都寫著兩人的誓言,最後一頁才是婚禮地點與時間。
他們包場的是露天會館,就坐落在半山處的一家酒店內,地點隱秘,卻又不失高雅,隔山望海,綠樹成林。
“我一定會去的。”南宮煜收好請柬,看了一眼手表,“時間不早了,需要我送你回去嗎?”
項安琪也順勢看了下手表,搖搖頭,“我還要再打掃一下,免得明天忙不過來。你先走吧。”
顯然是逐客令,她似乎已經不想跟他再有一絲牽連了。
被送出了公寓,電梯前,他孤寂落寞的身影形單影隻,也好,現在真的很好,他苦笑一聲,的確很好。
半夜,輾轉難眠,項安琪坐在床邊,想起了今天他那孤獨的眼神,她的心竟然在隱隱作痛。
起身,她不安的走到冰箱前,打開礦泉水,一口喝掉了大半瓶。
“這麼晚了睡不著嗎?”身後,慕正天也拿著水杯站在廚房門外。
項安琪合上冰箱,閉口不談的走出廚房。
他的手挽留住她的手,“你就真的這麼恨我?”
項安琪苦笑,“我早就說過恨你是不值得的事情,所以你別妄自菲薄了,你不值得我恨。”
“是嗎?我隻覺得我們之間除了恨,什麼感覺都沒有了。”慕正天放開她的手,冷冷一笑。
笑容很冷,氣氛更冷,她想要逃避,卻被他死死的擋住了去路。
整個別墅,傭人早就休息,而安娜也被他囚禁,現在的她無人幫助。
慕正天沒有做出什麼不妥當的事,隻是笑容冷漠的看著她,看的她渾身不自在,看的她恨不得踹開他。
“你很想打我對不對?”慕正天撩起她的一隻手,緊緊的貼上自己的臉頰。
項安琪著急的抽出自己的手,一手打開他的手,笑道:“我不想打你,打你會證明我在恨你,我說過你不值得我恨,所以我怎麼都不會打你,我就站在這裏等著,等著老天來收拾你。”
她憤然的推開他的身子,而這一次,他沒有阻攔,任憑她走回自己的房間。
他放下水杯,兩眼冰冷的環視著空無一人的偌大別墅,他得到了這裏,卻失去一切想要得到的東西,嗬嗬,這難道就是報應?
可是他慕正天根本就不相信報應這個詞,如果真有報應也是先報應他項家。
離婚期越來越近了,幾乎這段時間項安琪都在忙碌婚禮細節,檢察廳那裏也幹脆請了一個月的婚假。
而她幾日不去檢察廳,卻不知那裏早已出了事。
從檢察廳廳長到保潔工人都被接受檢查,隻因為檢察廳出了一個臥底,黑道放在檢察廳裏的毒瘤,而這顆毒瘤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破壞了檢察廳的一切運營,幾乎,使得整個檢察廳陷入崩潰局麵,數據混亂,線人曝光……
“你最近好像很忙?”項安琪坐在咖啡廳裏,喜笑顏開的盯著匆匆趕來的楚靳凡,她的直覺告訴她肯定出了什麼事。
楚靳凡隻是隨意的淡笑,“沒什麼,隻是工作上有些事情。”
項安琪咬住吸管,目不轉睛的直視著目光渙散的他,笑道:“你不會說謊話,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楚靳凡詫異的看著她,就算自己騙盡了所有人,也騙不了她,無奈之下隻得實話實說。
他冷言道:“檢察廳出了點事,有些被保護的證人線人曝了光,目前死了幾個重要證人,警方正視開始檢查檢察廳,今天我也是做好筆錄才出來的。”
他握住她的手,長長的喘上一口氣,“幸好你出事之前你已經請假了,目前警方是不會懷疑到你身上的。”
項安琪啞然,看了一眼杯中的果汁,“那些證人線索都是高級保密的事件,怎會如此輕易被人曝光了?”
“所以所有人都逃不過檢查,肯定是有人出賣了檢察廳,警方說這個人是內線,是黑道布上的內應。”楚靳凡再次長歎。
“既然這樣,那我們的婚禮——”
“當然要如期舉行了。”楚靳凡大驚,好不容易守得美人歸,可不想在最後時刻出岔子。
項安琪淡笑,“放心好了,我不會取消婚禮的。”
楚靳凡如釋重負,一手輕輕撫摸過她的臉頰,淡淡發笑,“傻丫頭,不許再說這種話嚇我了,我真怕你會說什麼不結婚的話,我的心髒剛剛都被你嚇得撲通撲通亂跳了。”
項安琪坐在他的身邊,靠在他的懷裏,“好了,我以後不說了,等一下我們去看看酒店布置的怎麼樣了好不好?”
楚靳凡一手環繞在她的腰間,“隻要是你想去的,哪怕是天涯海角我都會相陪,一輩子都不會放開你的。”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出了咖啡廳,卻在角落處總感覺有人正在窺視著他們,而當她回過頭看的時候,卻是空無一人,難道是最近神經過敏了嗎?
坐上了車,兩人扣上安全帶,車子隨著市區的大路慢慢的分到小道,最後,隨著落葉繽紛的蜿蜒山道行駛而上。
“安琪啊,我們今晚要不要就住在酒店裏?”楚靳凡笑的有些狡黠。
項安琪臉色有些泛紅,詫異的看向旁邊一閃而過的叢林,不回答,也不說話。
“親愛的,就一次好不好?”楚靳凡苦口婆心的哀求著。
項安琪咬住下唇,輕微的點點頭,“就一次。”
楚靳凡失聲大笑,“安琪——”
他沒有說話,隻是騰出一手溫柔的抓住她的手,如果下一刻便是死期,他至少現在是最幸福的時候。
“啪……咚……”
一聲巨響,四周再次恢複安靜。
空無一人的山道上,一輛現代車被撞翻在護欄處,搖搖欲墜。
不知道什麼叫做痛,隻覺得很累。
項安琪微微的睜開雙眼,四下很黑,她幾乎感覺不到陽光在她眼前晃過,隻覺得這一刻便是世界末日。
她的身旁,他的手還有餘溫,隻是無論她怎麼使勁,他都不曾回複她一下,世界,再次陷入混沌,她看不見了,聽不見了,隻隱約的感覺腳上好痛,一陣又一陣的鑽心的痛。
黑暗就這樣無聲無息的再次襲擊了他們,沒有人救助的孤獨無依,也沒人呼救的死寂沉默。
外麵好冷,時間好冷,身體更冷……
昏暗的盡頭,慢慢的撐起一縷陽光,她睜大雙眼緊盯著正在靠近她的身影,隻是,她看不清楚他的容顏,沒有熟悉的感覺,隻是,無盡的陌生。
“安琪,你今天好漂亮,你會是我最漂亮的新娘,真的好漂亮,我好喜歡你啊,隻是,好累啊,先讓我休息一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