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邦在沛縣當亭長的時候,樊噲就是縣裏一個殺狗的屠子。可是兩個人在舉旗反秦前,竟研究出一道至今還被人津津樂道的名菜——沛公狗肉呢,這其中的緣由,還得細細道來!
人都說豬往前拱雞往後刨,這樊噲殺狗也有自己的一套絕招。他先燒一大皮缸的滾水,然後拎起狗腿,把“嗷嗷”叫著的肉狗猛地丟進滾水缸中,然後蓋缸蓋子,再壓上塊大石頭,等肉狗被滾水燙死了,狗身上的毛也就自己褪幹淨了。這樣殺的狗,狗血不外流,吃上那才叫補呢。
劉邦最喜歡吃的就是樊噲做的清燉狗肉。可是樊噲見到劉邦就腦袋痛,這劉邦吃他的狗肉從來都不掏錢。對樊噲來說,劉邦就是嘴巴上抹石灰的白吃神啊。
這天樊噲又殺了幾條肉狗,切碎入鍋後,生火猛煮,他正擦著護心毛上的熱汗呢,劉邦遠遠地拿著個青柳枝,搖晃著肩膀的走了過來。
樊噲一見劉邦,心裏就膈應,可人家再無賴,那也是管著自己的亭長啊,他把被汗濕的手巾板丟到條凳上,從自己的狗肉館中迎了出去,假裝熱情地抱拳道:“劉亭長辛苦了!”
劉邦歪戴著瓦楞帽,聞著狗肉香走了過來,見樊噲和自己打招呼,一咧嘴,說道:“人都說狗肉堆裏滾三滾,大羅神仙也站不穩,樊大哥的狗肉,我劉邦最喜歡吃啊!”
樊噲把劉邦讓到了狗肉店中,給他盛了滿滿的一大海碗狗肉,又給他篩了二斤茅柴酒,劉邦也不客氣,把柳枝往脖子後麵一插,伸出兩手,不一會,一碗狗肉,二斤茅柴酒就都添進了自己的肚子。
劉邦一邊打著飽嗝,一邊折著柳枝剔牙,等把牙剔完,對樊噲招招手,說道:“樊大哥,上回我和你說的事,你想明白沒有?”
樊噲翻著牛眼,看著狗肉館中的其它食客,假裝糊塗地說道:“亭長,啥事,我記不起來了!”
劉邦借著酒勁,一拍白木桌子,瞪眼叫道:“造反啊,沒看陳勝吳廣都反了嗎,項羽也反了,我們也反了!”樊噲一聽,嚇得好懸沒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急步上前,一把捂住了劉邦的嘴巴,劉邦還沒把造反的話講完,酒勁上湧,腦袋一晃蕩,趴在白木桌子上睡著了。
那幾名食客一聽劉邦大喊造反,嚇得一個個麵無人色,狗肉也顧不得吃了,急忙逃出了狗肉館。要知道大秦朝實行的是保甲連座法,劉邦狂言造反,官府一旦連座下來,劉邦注定是完蛋了,劉邦的朋友,朋友的朋友,這樣一路殺下去,沛縣恐怕也剩不下幾個活人了。吏治殘酷,還真的沒有誰敢舉報去。
樊噲背起劉邦,把他送回了家,等他回到狗肉館,越想越害怕,便連夜雇了一輛馬車,命夥計把狗肉館裏的屠狗家什裝到了車上,拉到了泗水河對岸留郡的地界,留郡可不歸劉邦這個無賴的管,劉邦再敢到留郡來白吃狗肉不給銀子,樊噲絕對不會再跟他客氣了!
樊噲的狗肉館在留郡開業沒有半個月,就聽外麵響起了一陣車馬之聲,留郡的郡守尤無業領著劉邦走了進來,劉邦一見樊噲,瞪大眼睛,驚奇地說道:“樊大哥,你啥時候搬的家呀,怎麼不通知兄弟一聲……這些天沒吃到您的狗肉,真是嘴裏都淡出了鳥,來來來,先盛兩大碗,我和尤郡守來個一醉方休啊!”
尤無業可是留郡的父母官,他樊噲更是得罪不起,樊噲頂著一腦門的邪火盛了兩大碗狗肉,想想今天可能又遇到了吃白食的,氣的往碗裏麵吐了兩大口口水!劉邦和尤無業吃得大呼過癮,兩大碗狗肉,一壇子茅柴酒就這樣進了兩個人的肚子。臨走,劉邦對樊噲醉醺醺地說道:“好,好狗肉,樊大哥,小弟明天一早,再多找幾個朋友來給您捧場,對了,我叫你想的事,你還沒回答我呢!……”
樊噲看著劉邦和尤無業爬上馬車,氣得他一拳打塌了一張條凳!他回到了狗肉店中,越想越來氣,這劉邦也太欺負人,他獨自盛了一碗狗肉,連幹了半壇子茅柴酒,一拍桌子,咬牙道:“有辦法了,劉賴皮,我把泗水河上的木橋拆了,我看你怎樣再到留郡來白吃我的狗肉!”
樊噲合衣而臥,睡到半夜,一軲轆起來,把風磨銅的鋼鞭背到身後,然後直奔泗水河,泗水河上的木橋早就已經年久失修了,樊噲踩著“吱嘎”亂響的橋板來到橋心,見四下無人,掄起風磨銅的鋼鞭,對著橋板就打了過去,一霎時,鞭落如風,木屑翻飛。沒用半柱香的時間,好幾空的橋板就被接連敲斷,掉到了水裏。
泗水橋已經成為斷橋,再也無法過人了,樊噲收鞭轉身,踩著月色,得意洋洋地回狗肉館了。
第二天一大早,樊噲吩咐夥計繼續殺狗煮肉,他自己戴著一頂大草帽作掩護,悄悄地來到了泗水河的岸邊看熱鬧。泗水河兩岸上站著幾十個想過河的人,可是因為橋斷了,正著急呢。樊噲隱身在橋邊的木欄杆後,遠遠的,就見冤家對頭劉邦走了過來,劉邦一見橋斷了,也是急著抓耳撓腮,看著他猴急的樣子,樊噲心裏別提有多痛快了。
劉邦在對麵的河岸上轉了幾圈,他一貓腰,把鞋脫掉,接著又卷起了褲腳。樊噲一看也楞住了,泗水河河寬十丈,最深的地方能淹死駱駝,劉邦不是想遊泳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