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你是珠江水係的源流,一條古老的江。在茫茫的天宇間,袒露著古樸的神韻。千年的月光,照著你悠長的河道,你沒有回頭。拐過一個彎,又一個彎。從那個蒼茫的時代,跋涉到今天,然而,世界,城市,它並沒有走完,和你一樣!
又說你是一條千舸競發的江,去那好奇的羊城,奔那神秘的港澳,一頭是神明的聖水,一頭是繁華的角逐。為了你的岸邊,不再有邪惡、貧窮和苦難,數千兒女將智慧和肝膽,溶進了你碧綠的旋律裏。在江的盡頭,升起的那輪日頭,就是我民族不滅的魂魄。
今夜我吻在豐潤的唇上,在靜波的慰籍中安睡,夢中縈繞著一首和諧的歌,同你一道去探索,去領略那共鳴的立體聲。
30.六月·夜·南方的城
太陽又一次向西天傾斜了。城市泍浴在一種明亮的色彩之中,自然景觀中的顏色對比出現了巨大的反差,綠的依舊綠,藍的格外藍,哦,還有天頂上那團不願滾動的灼熱的雲很重很重。蒼穹仿佛就要塌了下來,讓人抑悶得難受,沒有風,天上的熱氣與地上的潮氣融在一起,濕漉漉沉甸甸壓在心上。
……哦,哦,那麼多的人!那麼多的人把濱江馬路都擠彎曲了;把平麵的河都擠得山線般起伏了。彌漫了狂熱與激情,那撲騰的波浪中,還能分出老與少,男與女,人與魚?
……哦,哦,六月的沉悶覆蓋著古老的南方;籠罩了所有臨水的岸。依偎在這岸的欄杆上,不用細心捕捉,就能感受到熱震波在擴散著,衝擊著遠到岸後麵那塊大陸……
南來風,南來風,情緒不甚飽滿,舉止不甚狂放,總是那麼溫柔,怎麼也不能滿足我的欲望。連冷峻高傲的冰山雪峰也難抵禦我的誘惑,那麼,這時候,風在哪兒?
地球照樣轉著。夜,昏暗的大背景上,遼闊的岸一派朦朧迷離,撲打撲打的蒲扇,愁怨的哀歎,還有那形形色色香水香粉中夾雜的汗味,還有那些迷朦中半明半暗之物都成了千姿百態的塑像。
六月。亞熱帶古老的城。夜。抬頭,上空無一絲鳥羽在飄動,卻分明有血液躁動的呼喚在撕裂網眼的老天!
又過了多久?大自然依舊,一年又一年。突然,讓我領悟了許多模糊,許多忽略,許多應該與不應該,許多能夠與不能夠。人,本身就是大自然中的一員。
31.賣青椒的姑娘
一擔翡翠般的晶瑩的青椒放在她的跟前。
她分明在街邊歇腳。
最多才十四、五歲的姑娘,長了一身秀氣,紅撲撲的不用打扮便有一臉健康膚色。結實的勒娋也有水靈靈的眼睛,圓大而明亮。
真捧!我要買青椒。
辣椒辣不辣?她“噗”地笑了,笑得很開心,小小紅臉蛋上出現了兩個甜甜的笑靨,細而黑的眉笑得彎彎的。
她便宜地給我賣了幾個,回去試試吃著看,明天她還來。說話聲音溫柔地漫過臉頰,如此徐徐。
真討厭。幾個提著菜籃子的女人聽說便宜,一哄而上,吱吱喳喳,沒完沒了……
一擔青椒頓時折騰得七零八落。
她不知該怎樣說,我也不知該說什麼。
一個袖子上帶著標誌的人吼著。賣青椒的妹仔慌忙地拾起撒落地上的青椒。
她走了。
挑著一擔青椒,走在濃濃的樹蔭下,小腦袋一擺一擺的,腳步還係著清晨晶瑩的露珠,後邊跟著幾個滿意得笑裂嘴的精明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