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思孝

今天上午,一名中年女子在楊浦區包頭路近民星路一家歌舞廳內猝死。目前,女子的死因仍在進一步調查中。事發地點是位於包頭路近民星路處一棟沿街商鋪三樓的民欣歌舞廳,據附近目擊者介紹,當時這名五十多歲的中年女子突然在舞廳裏倒地,當即不省人事,舞廳工作人員發現情況後撥打電話求救。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都由一則房屋合租廣告所引起。來到青島的第三天,我和小春在電線杆上發現這個合租廣告,吸引我們的是:有緣者可免租金。小春很高興,把廣告揭下來裝進口袋裏,說要上門看看。我認為這是騙人的伎倆,很有可能是色情陷阱。小春蹲在路邊哭了起來,然後抬頭對我說她不想睡大街。

整個冬天,我們是在江蘇省和山東省搭界的小鎮上度過的。春暖花開的時候,小春說她不想繼續在這住下去。然後我們來到青島。麵對陌生的地方,怎樣才有歸宿感,我不清楚。身上的盤纏所剩無幾,晚上小春躺在小旅館的床上對我說,先找個房子住,再找工作,有了工作就有收入,便可以在這立足。我們去了趟房屋中介,房源充沛,但月租金最便宜的也要一兩千。我對小春說實在沒辦法隻能流落街頭。小春說不是有救助站嗎。我不同意。小春說事情都過去幾個月了不用太擔心。我說要去你自己去。

我不想和小春繼續爭論,這種無謂的爭吵雖已稀鬆平常,但又能怎麼樣,她少不經事對任何事情總抱有僥幸心理。除此之外,我認為小春希望我被警察抓住。小春已經厭倦和我一起過這種顛沛流離的生活,她想擺脫掉我,但她同時缺乏檢舉我的勇氣,盼望我能自投羅網。這個猜測令我痛苦,可我又不能表露出來。

我說過我要保護小春,要帶她去認識世界分辨世間善惡。這自然是我的一廂情願,想這些的時候我完全沒有考慮小春的感受。或許小春並不想認識世界,現在看來懵懂無知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我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會保護小春一輩子。

根據房租合同上的地址我們來到江西路,這是一個獨立的兩層別墅,外麵是圍牆,進去後是種滿了花草的大院子,幾棵參天梧桐樹。張貼廣告的人叫秦雜,和我年齡相仿,二十歲出頭,據說是這個別墅的主人。秦雜問我們幾個人入住。我說兩個。我不無擔心地說,這房子是你的嗎?秦雜說,當然是。我想知道怎樣才算投緣。秦雜說,隻要你們給我講個有趣的故事。我和小春不明白。秦雜說,我是個搜集故事的人。

這就是我和秦雜的第一次會麵。我們有諸多共同點,最主要的是都沒有工作。當然秦雜不工作是因為他不需要,而我不工作是因為我不能工作。對於秦雜的所作所為我能理解,在中國的曆史上,他並不是第一個如此搜集故事的人。清朝康熙初年的盛夏,蒲鬆齡在山東淄川蒲家莊大路口的老樹下,擺了一個涼茶攤,供行人歇腳聊天。後來蒲鬆齡立了一個規矩,哪位行人隻要能說出一個故事,茶錢他分文不收。於是有很多行人大談異事怪聞,蒲鬆齡攢集到許多故事素材,最後以自己豐富的想象和生活經驗,將許許多多牛鬼蛇神、妖魔狐仙,充實、完美成一篇篇小說。時光荏苒,白駒過隙,三百多年後,文學青年秦雜效仿蒲鬆齡,以免費供人住宿搜集故事。可見,現代人對喝茶這件事已經不是很在乎,因為不喝茶也有很多碳水化合物的飲料可以喝。住房問題才是現代人亟須解決的事情,房價飆高,不知道有多少人淪為房奴,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無家可歸無一錐立足之地。

我問秦雜,食宿不全包嗎?

秦雜說,隻住宿。

如果我的故事好,能食宿全免嗎?

可以考慮。

我指著小春,我們兩個人住。

這不行。

我問小春有沒有故事講。

小春說沒有。

我對秦雜說,小春是我故事裏的原型。

順理成章,我和小春住進別墅中。秦雜對我所講的故事充滿興趣,這在意料之中。

該名猝死的福州女子名叫陳美萍,今年才二十二歲,為琅岐金砂鄉人,來美三年,一直在紐約的餐館當企台。本月七日,找到一份在弗吉尼亞州名叫紅城中式布斐餐館的工作,薪金比較優厚,她立即坐車上班。十九日在餐館忙碌時,陳美萍突感不適,隨即暈倒,不省人事。

小春以前是一名旅館的服務員。我住進這家旅館的時候,還不知道小春這個人。我先認識李先生,他是一個在逃犯,他拿著槍對準我,讓我幫助他完成一個計劃。當時我根本不知道李先生的槍是個仿真水槍,如果我知道的話根本不會和他同流合汙,成為他的同夥。

旅館的老板是個女人,叫趙玉香。趙玉香的丈夫在幾年之前因為車禍死掉了,之後她開了這個旅館,養了一條寵物狗,繼續守寡。我住旅館的那天晚上,是趙玉香把我帶領進李先生的房間。起先,我以為他們兩個有不正常的男女關係,後來我知道了李先生的計劃,才知道我冤枉了趙玉香。是李先生對趙玉香有想法,想和她發生關係,但趙玉香一直對其不屑一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