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 (二十一)分別(1 / 3)

巨雷不停的轟鳴著,終於在後半夜下起了瓢潑大雨。大雨下了足有一個多時辰,才在清晨時變成迷濛細雨。

鏡屏推開屋門,緊了緊肩上的包袱,撐開油傘走到院子裏,看見琮於正坐在小亭子裏的石桌邊,手裏捧著羊膜瓶發呆。鏡屏笑嘻嘻走過去,一拍他肩膀:“玉痰盂,又在看你的寶貝蟲子呐?”

琮於微笑著抬起頭-------卻叫鏡屏吃了一驚,原來琮於將燒得稀稀拉拉的滿臉胡子都刮掉了,直到這時,才清楚看到他了的五官------麵龐略顯清瘦,形成了清晰的下巴。而沒有胡須的掩飾,那副眉宇原來如此有神。

鏡屏好像看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人,一時不知所措起來,目光竟有些不能直視,遊移到一邊,正看到石桌上擺著兩個布偶,布偶旁邊還有四枚木針,不禁又一陣背涼,搓著胳膊說:“哎喲,另外一個也找著了?”

“知道什麼最可怕嗎?就是在你身邊的人一直都在害你-------你猜是在哪裏找到的?”

“自然是寇注房間。”

“不,是在張姨娘的首飾箱裏。”

“-----------”

“怪不得寇源雖然曾被你救醒,可後來還是昏昏迷迷的------現在看來,縱然寇注不下毒手,寇源也難得安全。”

鏡屏卻沒在聽他的話,本來好了一點的心情,此時又變得異常晦暗。呆立半晌,他忽然對琮於心生不滿:“如果在寇注那裏找不著,就該罷手了,姨娘人已經死了,就算有天大的錯,也該完了!”

琮於被他喝的一怔,停了片刻,淡淡的說:“找出真相是我的修行。”

這時阿六和聿元也來了,聿元看見二人,便說:“走吧!”

阿六送三人走到村口,哭了起來,邊哭邊擦淚:“琮於道長、鏡屏道長、聿元子道長,家裏事多走不開,恕小的隻能送到這裏了。”

琮於問:“王夫人和源公子現在如何?”

“大夫人奄奄一息,公子正在照看著,不能來送別道長們了。”

琮於拍了拍阿六的肩膀,“阿六,你是一個忠心能幹的好家人,以後夫人和公子,還有寇家,就靠你好好照顧了。”

說得阿六忍不住又大哭起來。他哭了一陣,又想起什麼,轉身對鏡屏說:“鏡屏道長,咱家的錢櫃一直都是老爺管著,急切間也找不著鑰匙。小的擅自做主,送三位道長一人一個銀酒壺,道長去鎮上找銀匠煉了,也有十幾兩咧,權當盤纏吧。”說著從提著的籃子裏取出三隻銀酒壺遞到三人麵前。

鏡屏一聽這個,原本怨著琮於的神情,頓時就眉開眼笑,趕緊抓了一個大的:“哎呀,這酒壺真好看,玉痰盂你要嗎,我覺得你那修為早就超脫了,怕是看不上這些------不要的話你那個也給我吧。哎呀呀,阿六你真是個大棒槌,這麼好的酒壺,人工可比銀料值錢,還煉了?以後你可別這麼敗家了,家裏還指著你精打細算呢-----這酒壺我以後要隨身帶著喝酒。”忽然又覺得那個小的花紋更精致,又抓了起來,兩邊比著看了許久,實在不知選哪一個。

聿元白了他一眼,看了看剩下的那個酒壺,一本正經的道:“貧道雲遊四方,隻在乎除邪濟世,積累修行,錢財早已是身外之物,隻是-------若說到酒麼,嗬嗬,縱然霞舉飛升,這酒也還是要喝的!”邊說邊將它揣到懷裏。

又聊了幾句,三人便告辭要走,忽聽“道長們請留步!琮於道長留步!”原來是寇源騎馬追來了,到跟前下了馬,走到琮於麵前,隻見他臉色更加蒼白,兩眼布滿了血絲。他站在琮於對麵,似乎有許多話要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想了想,說道:“琮於道長,若不是你及時指破真凶,我現在可能已被火焚;若不是你事先交待,我也不能知道事情原委。隻是,雖然知道了真相,可如今我比不知道的時候還痛苦。”他說到這裏,抱住琮於嗚嗚哭起來。

琮於撫著寇源的背,淡淡的道:“源公子,你是一塊至純至真的美玉,所以才能聽到樹公的心聲。隻是,你這樣的人總會經曆比常人更多更深的痛苦。公子今後還有家人家業需要照顧,還有自己的無限前途,一定要堅強啊!”

細雨還在下著。

鏡屏打著傘,琮於和聿元披著簑衣,三人一言不發的走著。

鏡屏終於忍不住了,問琮於:“剛才寇源跟你說的是什麼意思?什麼是‘樹公的心聲’?”

聿元也道:“實不相瞞,在下也對此心存疑惑------細想之下,此案好像還有事情沒搞明白呢-------願不願據實相告都由道兄,隻不過,在下由衷的佩服道兄的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