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管家大驚失色,眼睛漲得通紅,喊道:“你------你胡說,我在家喝酒,沒去過那!”
琮於用極有底氣的聲調怒喝道:“你騙的了別人,可你騙得了小吉姑娘的冤魂嗎?你看看寇源身邊站著的是誰?”
徐管家被他喝的一怔,下意識的向寇源看去-------一個渾身白衣的人,看那亭亭玉立的身形,明顯是個女人,低頭垂發,側立在寇源身邊。
徐管家已經恍惚起來,鬥大的汗珠從臉上不停的冒出來,他努力想看清那站立的女人是誰,可視線卻開始模糊,他猛搖搖頭再看,隻是這時寇源和那白衣女人變得越來越飄渺,漸至消失。接著,眼前所有的景象,包括人群、院子、廳堂、各種陳設也漸漸沒有了。
徐管家趕緊揉了揉眼睛,再睜眼看時,隻見此時已是傍晚,晚霞無比燦爛,映得那穀地中間的大樹隻剩下巨大的剪影。從大樹上垂下一條條細絲,其中四條細絲在下端交彙,形成兩條粗的-------不對,那不是屬於樹的細絲,那是懸著兩具屍首的布帶!
原來紋絲不動的穀地忽然刮起風來,兩具屍體已被風吹得來回擺動起來。
徐管家躲在草叢中,嚇得大氣不敢出------認出來了,左邊那個是小吉,自己剛才親手將繩子套在了她的脖子上。右邊那個,很眼熟,卻又很久沒見過了,是誰?對了,阿月,她是十八年前的阿月!她怎麼還會在這裏-------
徐管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蹲著的雙腿已經支撐不住沉重的心情,隻好跪下來,雙手也支在地上。他努力了喘了幾口氣,抬頭再看,隻見天色比剛才更暗了,而那兩具懸著的屍首已經沒了,大樹下隻剩了獨自徘徊著的小吉------體形勻稱,臉龐雪白,隻是麵帶著哀怨,時不時向村子的方向駐足張望,卻又換來滿臉失望。那一襲白衣,在風中舒舒飄逸。
許久之後,小吉看看天邊,夕陽早已沉得不見了蹤影,隻將山脈的輪廓勾亮了。
她不禁淚流滿麵起來。
“樹公公,到了這個光景,他還會來找我嗎?”小吉無奈的對著大樹問道,“難道是什麼事把他牽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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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公公啊樹公公,他怕是忘了我們的誓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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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公公啊,他怕是不會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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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公公啊,孩兒命真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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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公公啊,孩兒為何這麼命苦啊-------孩兒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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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樹公公?你願意幫我?什麼?看看他對我是不是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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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要我一個人先離開?可是,如果我不在了,他會心疼嗎?如果我先離開,他會緊隨其後,去找我?他會像他的誓言裏說的那樣,尋遍天涯海角,也要去找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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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這樣,好吧,樹公公,孩兒願意,孩兒這就聽你的吩咐吧!孩兒這就走,先去鎮上等著,倘若他來了,樹公公定會告訴他孩兒的去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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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公公,孩兒謝謝你了。”
小吉緊了緊身上的包袱,轉身向鎮子的方向走去------隻是,她卻已經走不了了。
徐管家隻覺得身體裏充滿了一種衝上去的念頭,他明知這些可能都是他的幻覺,而周圍的人此時都在看著他,可那念頭讓他身不由已,欲罷不能。他趁著小吉背對自己的時候,快步衝上去,用準備好的繩子猛得勒到她頸上,然後迅速收緊繩套。
隻過了片刻,一朵盛開的花朵就此凋謝了。
徐管家看了看已死的小吉,冷笑一聲,便將她腰帶解下,搭到樹枝上,又將小吉掛到上麵。
大樹默默的目睹了這悲慘可怖的一幕,它多想用它粗壯的枝幹將小吉攏在懷裏,用它繁盛的枝叉將惡人掃到一邊。
隻是,它終究隻是一棵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