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舅爺?’端是個好稱呼!”看著手中薄薄的幾頁,才是回到久違的神京王府,端坐在書齋中西寧王看著這幾日的暗報,嘴角劃過一絲微不可見的冷嘲。
隻此一時嘴裏蹦出那國舅爺三字的璉二奶奶卻正是還渾然不知,隻仔細劃拉著手中的賬本子,和自己貼身的平兒念叨著賈府中的前景“這府裏將來還有三四位姑娘,兩三個小爺,一位老太太,這幾件大事未完我自然是省不下心來。”頓了頓,王熙鳳合上手中的本子,向後歪了歪“前貴妃打發了夏太監來賞的都記下了?”
先伸手接過王熙鳳手中的冊子,平兒再邊是遞了盞暖湯的邊是回道“都記下了,說來這次貴妃的恩賞倒是有個趣致,偏是寶玉得的和薛家姑娘得的是一樣。”
寶玉和寶釵嗎?繼續歪靠著身後的大迎枕,王熙鳳手捧著微溫的瓷盞,微瞌著雙目,心中卻是飛速的盤算著——此一次薛家雖是打著寶釵待選的名號進的全家遷入神京,可究其根本?不過是薛蟠那個混帳東西打殺了人的惹了應天府案,自己父親基於薛姨媽的麵上不得不伸手相幫的隻得去信讓其來京。隻不料前麵才是商量妥當,自己父親確被拔耀為九省統製的巡邊去了。嗤~~~那薛家倒立馬是借了這個由頭的入了賈府,算來該是想著借了這府中王夫人的姻親之便,來為自家姑娘謀劃一二?!嗬嗬~~~隻可惜人算終是贏不得呢,誰又能占了先機是是卜那賈元春從起初掌管王後的禮職,充任女史,到不久後封為鳳藻宮尚書,如今更是得了天恩的加封成了賢德妃。想到此一處,王熙鳳緊了緊虛握的右手……
後宮亦如內宅,元春那丫頭眼下雖是得了潑天的富貴,可終究還是無子傍身的玄虛,所以是豈會有引那寶釵進宮分寵的念頭?!想這一次的夏太監送出的賞賜嘛,若自己料的不差,明麵上是元春那丫頭的隨意之舉,可究其背後該是那個吃齋念佛,菩薩心腸的王夫人了,嗬嗬~~~真真是個好算計,最初王夫人她自己個嫁了榮國府的次子賈政,後又劃拉了自己這個她的內侄女嫁了榮國府長房長孫賈鏈,如今有挑著宮裏的那位把薛家姑娘配給寶玉,嘶~~~那薛寶釵雖是頂著薛家的名,說到根子還不得繞到王家上頭?!若所謂的金玉良緣一成,這賈府內宅可就都是王家人了!!!且那個寶釵,真真和王夫人是應了街坊俚語的一句:侄女仿姨媽。哼!都是個口稱藏拙,心計十分,若真讓薛家那丫頭嫁了寶玉,那麼這榮國府的中饋之權?想到此一處,王熙鳳陡然坐直了身子。
“奶奶,這是怎麼了?”被唬了一條,平兒連忙是接過潑灑了近半的瓷盞,又急急的拿了帕子細細的撣拭者王熙鳳的衣襟下擺。
微皺了眉,拍了怕還忙碌著整理自己衣角的細嫩柔荑,王熙鳳又舒展開眉眼的,嘴角含笑“前為了貴妃省親忙了了翻天,隻好像是聽了那麼一句老祖宗好像是讓徐嬤嬤去了林姑娘家?唉……
說來倒也是,想林姑娘和寶兄弟自小便是一起,說句玩話這兩人啊,人物兒,門第,根基,家私哪一項不是妥帖的緊?!”
“……”稍是一僵,反手將帕子掖進袖籠,平兒抬眼窺了窺自家主子。
假作不知,王熙鳳重又撿起方才擱置在矮幾上的賬本子“說到底老祖宗還是最最心疼我那姑母,連帶著將林丫頭捧得像是個心尖子般前前後後謀劃得精細。便是連林丫頭的婚事都悄沒聲的拉著我說到是”抬頭,盯了眼早已繃緊了皮子的平兒,王熙鳳撂了賬本子,舉手抿了抿鬢角“老祖宗說若林家那真有個不好,就把林家的二姑娘也接到府裏,至於林家兩個丫頭嘛……寶玉和林妹妹他兩個一娶一嫁,可以使不著官中的錢,老太太自有梯己拿出來,另一個單就林家的家私無論哪家聘去了也都夠了。”
這?!驀地瞪大的一雙明眸,平兒心中大駭。不過作為自小跟著王熙鳳的貼身,不說是心有七竅,但在主子已經如此明顯劃下了道道的眼下若還不明白,那就真真成了個棒槌了。“老祖宗就是心慈,不過也虧得林家那裏是撐過來了。不然即使是有老祖宗梯己的幫襯,最後還不是要奶奶您來周全。真真阿彌陀佛。”
滿意的接過話尾“誰說不是呢!”頓了一頓王熙鳳掐著鮮紅丹蔻“這色還是太豔了,後要跟著老祖宗去清虛觀,那可是張老神仙的清修之地呢,那裏可是最最容不得俗世裏的金銀晃眼。”
“奶奶也無需擔心太過,那清虛觀是為了平安醮,貴妃隻吩咐了說珍大爺領著眾位爺們跪香拜佛。”原還想接著什麼,隻看著複又倚在大迎靠枕上的王熙鳳,平兒喃喃的收了話尾。
平安醮?嗬嗬~~~隻怕這一次誰都平安不了的才對。依舊掐玩著自己十指上鮮得晃眼的丹蔻,王熙鳳自然是知道清虛觀中的那個張道士是個不簡單。那一位可是曾經讓先皇禦口親呼為‘大幻仙人’,如今更是現掌著‘道錄司’印,又被當今封為‘終了真人’。眼下哪一個王公藩鎮不是恭恭敬敬的稱他一聲‘神仙’。嗤~~~說這個禦用道士與宮中的賈元春無有牽係,怕是說破天都沒人信。可那賈元春與王夫人若想著就單憑一個雜毛老道的幾句不鹹不淡就想要讓宗中輩份最高、經事最多、地位最尊的老祖宗低頭?嗬嗬~~~縱然是我王熙鳳這個沒拜過孔聖人的睜眼瞎都是明白除非是賈元春頂著賢德妃的名是能請動聖旨,不然都是個空枉。可想要請動聖旨來壓了老祖宗,那就更是不可能了,畢竟誰都知道皇上在賜婚前哪一個不是命人細細查探一番。而薛家的那些個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