粼粼波光中幾尾魚兒看似毫無依托的擺動著色澤豔麗的尾鰭在碧綠水草中穿梭“……五感之形、聲、聞、味、觸,我明明都已經有了啊,可為何就自身的影兒偏是無法窺見啊~~~
”一抹淡煙般若有似無的白影趴伏在老柳樹橫岔臨空懸在河麵的粗糲枝幹上
“也不知終是差了個什麼,難不成還真要如同那些個話本、雜記裏非是個雷劈火燎才能得個勞什子圓滿的離了現在這個局?”
說來也怨不得這抹白影會有如此一歎,雖聖人有言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可終是也定下了世間陰陽之法,讓萬物能各歸其位,得審自身。唯這白影是有形無影的難計入盎然生機者為陽,卻又因其不染邪奇之氣而無法歸入陰極之道。事故那白影於朦朧成型之初便是日日遊離飄蕩,如今更是幾經歲月,漸得了五感,也就生出自覺是獨獨個形影自己便是可獨立於天地之間的跳脫之心了。
隻……
天地!法則!又豈是兒戲之作?!
故今這一日便是那混不楞的白影點卯應劫之時。
“雷劈火燎倒是不必!”一清越之聲驀地響起。
“誰?”猛的支起身子,行動間的急促讓本就似虛若幻的白影更是暈開了三分,隻那影兒卻是渾然不覺的高聲“究竟是誰?你且與我出來!”
“兩儀不分,三界無依,四海非屬”一清俊青衣站在老柳樹下,仰頭輕笑道“卻還真有汝這般秉天地之氣而凝成的靈物,倒實是有趣。唔,非正非邪,無垢無塵,稚童如獸,如此倒也正好……”
“好?”滑下粗糲的枝幹,白影隱約的有些明白眼前這個清俊的青衣人是自己能去觸及的一種存在。是的,麵前的雖是個人形,可實質?白影微微一個戰栗。隻千年的閱曆在讓白影明白此時絕非怯懦逃離之時,所以縱然自己身影已是漸淡漸散白影還是追問出口“好什麼?”
“靈智已然如此?”那青衣人似是吃了一驚,不過轉眼間又是一臉的滿意的翻手拿出三卷書冊“你且將這三卷書過了,至於你問的那個‘好’,待等你看完我再與你詳解。”
書?低頭看了眼虛懸在自己手心上方的三卷書冊,唔,《紅樓夢》,這是話本子?才是覆手想將書卷甩入河中,卻再憶起那青衣人……
白影最終還是收了手,攜了三卷書冊的重又飄回方才趴伏的樹杈上,不甚有心的打開書頁。
日升,月落。
金烏,玉兔。
不覺間,三卷書冊已經到了末一節。
“如何?”依舊是那清越的聲線,也依舊是突兀的在老柳樹下響起。
仔細的將最後一行墨跡收入眼底,白影有些遲疑“這書,好生……
趣怪。”
“趣怪?”
“嗯!先不說後文將前置的草蛇灰線全然顛覆的有趣和奇怪,單就……
”摳緊了手掌下粗糲的樹皮,白影停頓片刻才是續道“單就前文中那兩個僧道,嗤!”
“那兩個僧道……
真假,黑白,何必細究。”青衣人揮了揮衣袖將那三卷掛在枝椏上的書冊化為一抹飛灰“吾且問汝,汝可想去那飫甘饜肥之所享幾日溫柔富貴?”
…… 靜寂。
“去,要如何去?”百無聊賴的口吻,讓白影說出話語有著無法言說的尖銳“那文有些個身份,可享尊榮的種種不是使者,便是仙子,再不濟也是在天界名冊上鐫有判詞的水樣女子。難不成要我這區區連個正形都沒修出的影兒去奪了那個神奇人舍的不成?”
“不必!”青衣人恍似全然沒聽出話語中的酸刺,隻清淡的續道“你自有你的身份,且你方才所慮的也正是吾的初衷,故而……
你入了那一夢後,一切皆隨你心意即可。”
“當真?!”
依舊是一派臨空穀賞幽蘭的模樣,青衣人笑道“自然!天地所生,卻難入天地,故才有此一出入夢之戲。汝最終是因一夢散魂魄,還是為一夢溺餘生,嗬嗬~~~或者最後是裂一夢化雷霆?”
“散魂魄?溺餘生?化雷霆?”白影輕聲念了一遍,然後無謂一笑“我不就是去那飫甘饜肥之所享幾日溫柔富貴麼?哪來這許多的可能?”
“……也是!”好無芥蒂的順著白影的話尾續道,青衣人淡然一笑“所以,還不入夢!”
瞬時,白影與青衣都消失殆盡,徒留空氣中嫋嫋殘音“多少良才美玉皆為情隕~~~汝,可能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