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帝後又出事了?”秦卓走到那名宮女的麵前,趕忙問道。
“是、是……帝後的癔症又犯了,殿下快去看看吧。”
那名宮女還未說完,隻見麵前卷攜著一陣風,周帝已經不見了。
宮女呼出一口急急的氣,坐在地上休息,其實並非是她忠心為帝後著想,而是在這之前,秦卓就下過死命令,一旦西邊的那個小院子出了什麼事,他必須要在第一時間知道,不然她們這些婢子都會被以酷刑賜死。
那宮女又呼出一口氣,這回她們的命算是保住了……她神情稍微放鬆了些,正準備趕回去,正巧此時,卻看見高台之上,卻還跪著一名紅衣鮮豔的女子,那女子似乎也感受到她的眼光,頓時也回看過來,那是一個冷如骨髓、充滿怨毒的眼神,小宮女倒吸了一口冷氣,趕忙跑出了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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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鄰近申時,宮殿裏靜悄悄的,直到秦卓離開淳雪殿,已經過了幾個時辰,但是紅衣女依舊跪在那裏,手裏攥著的匕首久久沒有鬆開。
許久,她歎了一口氣,直到主人是不會再來這裏了,她步行走入宮殿建築群的內部,看見不遠處的勤政殿的內部似乎燃起了燈火,她知道,是主人換了一個地方處理政務,他已經從西邊的那個小院子回來了。
她不奢望主人還會主動過來見他,但是隻要知道他已經不在那個地方,她就放心了。
於是,她慢慢地朝西邊那個小院子走去。
那是一個偏僻的地方,身為帝王的正妻,虞淺兮根本就沒有見過多少次人,也沒有處理過什麼宮中事務,所有人都知道她傻了,但是也沒有人敢明著說,因為這個在周朝,是一個禁忌,說一個,周帝殺一個,直到殺光為止。
常年跟在秦卓的身邊,虞淺兮是什麼樣的人物,紅衣女又豈會不知,她跟秦卓在起初不止一次地懷疑虞淺兮隻是在裝瘋賣傻,但是在最後,他們親眼看見虞淺兮因為饑餓啃食一支人的斷臂時,看著她滿臉的血汙,秦卓終於崩潰,從此以後,他便加倍對她好,親自照顧她,用盡各種辦法來彌補自己對她的傷害。
但是紅衣女並不這樣認為,無論虞淺兮是正常人,還是癡傻兒,她都覺得,虞淺兮隻是秦卓通向更高巔峰的絆腳石,今日的事情,已經很好地說明了一切,隻要是虞淺兮出事,秦卓便也就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對於從前的那些權謀,那些威脅,不管不顧,隻一心一意地待在她身邊,從前尚好,隻是現在,虞淺兮發瘋的次數越來越多……
紅衣女很輕易地探入了這個院子,也很輕易地走到了虞淺兮的床前,黑暗之中,被子蓋得很好,裏麵的人呼吸平穩,被子隨著一起一伏的。
紅衣女冷冷一笑,隻微微張嘴做出幾個口型,“永別了,為了主人。”
她略帶憐憫地看著眼前熟睡的身影,手上的匕首狠狠刺下,一道寒光突顯,巨大的血噴湧而出。
紅衣女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自己的胸口,然後還有麵前的人。
那是一個男人,樣子很狼狽,也很瘦削,但是他的眼睛與自己一樣,都是刺客的眼神。
“永別了……”那名男子看著她,淡淡說道。
就連最後的神思還沒有收回,紅衣女已經睜著眼睛應聲倒下,男子看著她逐漸失色的麵龐,並未帶著太多的感情,虞淺兮似乎已經聽到動靜,她從屏風後麵走了出來。
“飛聲,沒事吧?”虞淺兮瞧了紅衣女一眼,而後又對著一旁的男子說道。
“沒事。”柳飛聲淡淡一笑,然後掀開被子,卻又被虞淺兮製止了。
“你不用再躲在床下了,這場戲已經結束,去通知寧休他們吧。”
“可是……”柳飛聲欲言又止,最後跪在虞淺兮麵前,“大人,屬下始終是您的一把利劍,屬下最心憂的,還是您的安危。”
虞淺兮看著他,無奈地笑著,不過幾年時間,他已經從那位偏偏風流的貴公子,變成了兩鬢斑白,身形憔悴的暗影人,這幾年,他為了保護她,已極盡偏執,他隱遁身形不吃不喝地躲在床板下,屏住氣息,就為了躲過秦卓的視線。
“飛聲啊,說起來,你還虛長我一歲,你我自小熟識,算得上是青梅竹馬,你到了今日這般模樣,是我對不起你啊。”
“屬下隻要大人無恙。”
虞淺兮聽罷搖搖頭,“可是,飛聲啊,時至現在,我想求的,隻是一場毀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