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琰知道,齊國的董相也是出自天祈山,他便擅長卜算之法,相必山上的雲隱老人更是略勝一籌,所以還請老人看在昔日我大哥的舊情上,能夠為熊琰卜算一卦。”熊琰接著說道。
“唉……”雲隱老人看著她,鄭重地歎了一口氣,“想不到,熊錚看不破,你也始終是看不破……若你真的想知道因果……那麼,你就隨我來吧。”
雲隱老人說罷,他站了起來,吩咐那小童在屋子裏停留之後,他自己推開了門,示意熊琰隨他前去。
熊琰猶豫了一瞬,便起身快步追了上去。
他們前往的是後山一個終年冰封的山洞,之前雲隱老人一直都在那裏閉關,除了雲隱老人,從未有人能夠允許進入那裏,但是熊琰並不知道,她隻是滿懷著好奇,跟隨雲隱老人走了進去。
裏麵的陳設很簡單,一個坐舊了的草墊子,還有一些簡單的用具,空空蕩蕩,四周長滿了冰棱,稍不留神,就會被那些尖尖的冰棱掛到衣服。
山洞的正中心,放著一個銅架子,上麵還淩空放置了一個銅球,銅球一直都在轉動,它的周圍還有幾個繞著它的軌道,軌道的上方,又運行著許多個小球,在圍繞著大球運行,熊琰並不知道這其中蘊含著什麼超出這個時代的道理,但是她看著個東西,頓時就被吸引了進去,遲遲挪不開眼睛。
“你且往上方看去。”雲隱老人又笑著提醒道。
原來這個山洞上方竟然是透明的,說它是透明,卻並非是沒有洞頂,而是它的洞頂是由寒冰凝結鋪成,厚厚的寒冰將整個洞頂都牢牢地封住,可是這層寒冰雖說是很厚,但是這裏的冰塊卻清澈無比,直接就折射出了天際,將整個天空都放大了,現在是白天,正要看到那寒冰之上飄蕩著一些白雲,感覺就像是觸手可及。
熊琰已經可以想象得出,這在晚上的時候,星辰落在自己眼底的美麗景象。
“您就是在這裏觀星的嗎?”熊琰微微一歎,不由得問道。
“沒錯,借助著這個儀器,可以讓我明白很多世間的道理,也包括現在山下的許多形勢。”雲隱老人撫摸著那個銅架子歎息道。
“很久之前,我也一直在尋找著解救世間之法,後來我又發現,秦卓或許就是解救世間的人物,但是近來,星辰又告訴我,這是錯誤的,秦卓根本就不會成功,天道就是這樣,它注視著我們,卻從未告訴我們,會發生什麼事情……我擅窺天道,也隻得了這些……”雲隱老人望著寒冰之上的天際,“我們雲隱派並沒有像山下的人想的那般玄乎,正所謂盛極必衰,我們門派出了個秦卓,是為極盛,很快……我們就要慢慢地消弭於世間了……”
“您說的這些大道理,熊琰並不明白,熊琰隻是覺得,秦卓做的這些事情,均是他一人所為,與雲隱派也沒有太大的幹係,但若是雲隱老人明明有辦法可以逆轉這個乾坤,卻反而無為,這才是導致雲隱派衰落的根源。”熊琰拱手說道。
“善。”雲隱老人笑笑。
他轉過頭來,看向那幾個輪轉的銅球,“熊琰啊,你到西邊去吧,那裏才是你應該去的地方。”
熊琰麵對他突如其來的一句,有些發怔,不由得又疑問了一句。
“老夫言盡於此……”雲隱老人無奈一笑。
“女帝臨世,凰從西來,紫微雙星,焚天隕落。”
他的聲音借助空蕩的山洞悠悠地傳遞著,回聲不覺,讓熊琰覺得全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熊琰並不知道這代表著什麼意思,但是方才雲隱老人已經點破,是要她去西方,她不知道西方有著什麼,或許是秦國,也或許是更遠的離國,但是那些地方,都冥冥之中與她有些千絲萬縷的聯係,她也的確需要前行。
直到這個時候,世間的人們,都被打落在世界的各個角落,隻為了完成這個使命中的一部分,他們或許煎熬,或許慷慨,或許義無反顧,或許思念成狂,但是他們選擇了共同的道路,隻是不知道最後是殊途同歸,還是分道揚鑣,未來的事情,終究是不好判斷。
熊琰覺得,也許雲隱老人留下的那四句話,就是他們結局的全部,但是那是多少年後的事情,他們都不知道,而且,結局之後,還有結局呢?熊琰不敢猜測,她隻希望,能夠趕在天黑之前趕下山,啟程前往西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