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黃昏,甘延河的河麵上已經逐漸開始浮起了層層的迷霧。
嶽子堯立在河邊,已經看不到對麵的景象,低下的人為了他的安全,已經立起了層層的盾牌圍在他的前頭。
他坐在馬背上,挺直了腰背,這樣的姿勢他已經持續了三個時辰,低下的人都已經有些按捺不住,但是礙於主帥沒有發號施令,他們也隻能按住韁繩。
“將軍,夜幕已至,我們是要回軍營去,還是直接衝過去?”侍立在嶽子堯身後的嶽謙覺著這樣僵持著也不是個辦法,現下也隻有他敢去這麼同嶽子堯說話,於是他便發了發善心,說出了所有人都想說的話。
“我們送過去的訊息,河對岸回複了沒有?”嶽子堯沒有應答他,反而問道。
“探子早就將信件送了過去,按理說燕翎早就該收到了……”嶽謙回複。
“這麼說她是不願意放人了?”嶽子堯輕歎一聲。
嶽謙看著自家主人的模樣,心中頓時一緊,害怕他就這麼一聲令下,就揮師東進去了,這樣擅自破壞燕國的布局,對現在沒有了援兵的嶽家軍來說,不是一件好事。
“將軍,為了一個齊國的亡國君主,損耗我們大半的軍力,實在是不值得啊!”嶽謙趕忙攔在嶽子堯的馬前,“而且是那齊晗自己走到河對岸去的,他不知道這裏的情況,但是將軍清楚得很,一旦擅自過去,那就是挑起了兩軍的爭戰,我們尚未準備好,那燕翎我們是萬萬惹不起的!”
“而且!”嶽謙看到嶽子堯按住韁繩的手又動了一動,趕忙又拉住他的手道,“就算齊晗落到了燕翎的手上,他身上沒有任何證明身份的東西,對方隻當他是個普通的難民,他的性命也不會有恙的!那燕翎善待平民百姓,這點是有目共睹的,將軍又何苦為了這麼一點小事而掀起軒然大波啊!這可是得不償失啊!”
“嶽謙,齊晗是在我們這裏不見的,我有責任要把他找回來,你不必多說了,這也是我們嶽家軍的仁義所在。”嶽子堯一揮手,示意他不必再多說。
便就是在這個時候,河上的霧被慢慢吹開,又幾隊士兵,正在朝這邊行進,嶽子堯眉頭一擰,他身後的士兵們都進入了備戰狀態,紛紛舉起了長矛短刀。
“嶽將軍且慢。”那是一個遙遙傳來的女聲,嶽子堯聽到之後,眉頭擰地得更緊了,他聽得出來,那是對麵勢力燕翎的聲音。
“燕翎殿下親臨甘延河,真是讓我們將軍與趙國的士兵受寵若驚啊。”嶽謙代替嶽子堯對河上喊話。
對麵沒有傳來了回應,但是馬蹄踐踏河水的聲音越來越近,他們都知道,是燕翎率領著士兵正在朝這邊走來了。
“嶽將軍,別來無恙呀!”燕翎踏上了河岸,第一句話便是向著嶽子堯笑道。
嶽子堯帶著他的軍隊後退了三尺,將河邊的空地留給燕翎的軍隊。
“上次見麵,我們還是在燕王都的混亂之中呢。”燕翎麵上露出女性特有的柔和微笑,但是她的眼神就像是已經將嶽子堯千刀萬剮了一樣。
“在燕王都從後截斷公主的軍隊,是我沒錯,但是兵不厭詐,公主選在那個時候前去攻打燕國王都,不就是考慮到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麼……”嶽子堯麵無表情地陳述道。
“沒錯……”燕翎咬牙笑道,“可是最後還是被將軍趕了回來,正所謂兵貴神速,將軍的速度太快,我在王都之中又陷入了膠著……看來是還是我用兵太淺,始終不能同得到雲隱老人真傳的人相比……”
嶽子堯看著燕翎長長一歎,也並不再多說什麼虛詞,隻是伸出手來一拱手,徑直進入了主題,“今日是我放縱,讓人來到了甘延河的邊境,聽說那人被公主的手下給抓走了,還請公主手下留情,將那人放過,餘下的罪過由我嶽子堯一人承擔。”
“噢?將軍帶了這麼多人來,就是為了要回那麼一個人?將軍甘願為他來向我請罪,可見那人在將軍心中分量不輕啊,卻不知道那是什麼分位的人,讓將軍如此看重?”燕翎輕快地說道。
“不是什麼人……”嶽子堯痛苦地閉上了眼睛,複又說道,“隻是我軍範圍內的一名普通人罷了。”
“噢?”燕翎略帶戲虐地笑笑,過了不久,她的下屬便押著捆綁著繩子的齊晗從隊伍裏走了出來,她打量著嶽子堯看到齊晗的神情,隻見他的眼眸在瞬間一閃,卻又恢複平常。
“公主要怎樣才能放過他呢?”嶽子堯直截了當地問。
“很簡單,將軍知道的。”燕翎依舊眼帶微笑,“隻要你們趙軍能夠退出我們燕國的土地,我馬上就放了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