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辨仙源何處尋(1 / 1)

“琴歌…….!”

王舜禹驚叫一聲,從夢裏醒來。他慢慢睜開眼看看四周,確認是在自己的家裏,他長長出口氣。

又是這樣的夢,又是這樣的苦澀。

他從沒有對別人說過,二十歲開始,他就一直做同樣的夢。

他的夢裏始終隻有一個古裝美人,叫琴歌,夢裏的他一直這樣叫她。可是,無論他怎樣呼喚,她從不回頭看一眼,隻留下一個極美的背影,透著疏離與無奈。

因為這樣的夢境,他頂著重重壓力,放棄父母一直希望他從事的腦外科,轉往心理學領域,一幹就是十年。在這十年,他從一個普通的醫學生,成長為優秀的心理醫生,留學歸來,他帶著他的研究成果,一躍成為省級專家。這樣的少年得意,不知多少人羨慕。

他一直都是孤獨的,清俊的外表,認真到有些強迫的性格,強悍的作風,使他一直走在別人的前麵,隻有對手,沒有夥伴。他卻享受這種孤獨,以及在專業領域中唯我獨尊的感覺。

他起身打開燈,走進盥洗室用冷水洗了把臉。看著鏡子裏的自己,蒼白,俊美,嚴肅,有潔癖。

這樣的他是很多女人心中,完美丈夫的不二人選。可是他還沒有成家,看盡世俗女子勢力的眼睛,他始終找不到心靈的歸屬。夢裏的空虛和寂寞,求而不得的苦澀,一直蔓延到他的生活裏。

唯一一個稱得上朋友的李清江曾笑問他,到底什麼樣的天資絕色,才入得了他的法眼?當時他隻冷冷撇嘴,沒有回答,其實也是他無法回答。難道要他說想要夢裏那個女人那樣的?他甚至都沒見過她的臉。

水珠劃過他的脖子,滴到胸前,一絲涼意喚回他的思緒。他快速的洗漱完畢,燒了開水,為自己泡杯茶。

天剛微亮,他坐在桌前,一手捧著茶杯,一手擺弄這他的電話。第一個號碼,是她的。他隻接聽過一次,撥打過一次,就已經記得清清楚楚。

那女孩是清江的妻妹。沒想到清江的媳婦是個眼高於頂的市府千金,卻有個謙和知禮的妹妹。

秦歌,她到底是誰?

在李清江的婚禮上,他第一次見到她,是一個背影。她梳著簡單的發式,一身伴娘旗袍禮服,娉娉婷婷站在新娘身邊。他手裏的酒杯落了地,恍惚身在夢裏……

不,不是夢,因為她轉過了身子,他終於看清了她的臉。

就是這樣的一張臉,夢裏的她就該是這樣的。純潔嬌美,像一朵芙蓉花,飄蕩著清甜的馨香。

清江說她也做怪夢?而且一做就是二十年。他一直等待著,她能來找他。

在自己的辦公室裏,他看著近在咫尺的她,真的很激動,他甚至想打斷她的描述,問問她,在她的夢裏是不是真的沒有他?

這樣的念頭使他害怕,這是什麼情況?他竟然忘記了幾乎刻進他骨子裏的專業素養!危險,當嚴謹自律到,身邊的人都會害怕的他,竟突然失控了,那會是什麼樣的情形?

不能這樣,他不能被一個二十五的女孩兒影響至此,一切從來都要他的掌握之下。他不用詢問,可以通過催眠方式,追溯她的夢境根源,他會親自帶著她,尋找他們共同的答案。

他和她約定好了時間,她卻沒有來。等待的滋味真的讓人煩躁,他撥通了他的電話,卻始終無人接聽。他問過李清江,才知道,她發生了交通事故,躺在醫院裏昏迷不醒。

他顧不上清江的詫異,急切的打聽地址,匆匆趕去。看著平靜躺在雪白被褥裏的她,他終於明白什麼叫睡美人。

荷花瓣似的臉龐,完美的柳葉彎眉,扇子麵似的睫毛,小巧挺拔的鼻子,雙唇紅潤得,像沾著露水的櫻桃。看著這樣的她,他想傾身一吻,把她從千百年的睡夢中吻醒……

他再一次震驚於自己急速脫軌的思維,她的確是危險的!

她沒有任何臨床症狀的昏迷,他也隻能認同部隊專家的診斷意見,她是處在深度睡眠當中,不願醒來。至於什麼時候醒,誰也不知道。

他們說她是因為驚嚇過度,可他不這麼看。她的腦電波時而平靜舒緩,時而激蕩跳躍,他知道她一定是在夢境之中,到底是什麼樣的夢,能讓她那麼留戀,不願醒來。

他告辭離去,回到自己的崗位上,悶悶的等。心不在焉,魂遊太虛,一等就是五天。

昨天清江來電話說她已經醒了,他平靜的問候幾句,掛斷電話,可發現時,手裏的鉛筆卻硬生生折斷了。

今天他一定要去看望她,和她說說話,哪怕什麼也不說,隻靜靜的坐著也好,隻要他能見到她。

不知為什麼,心裏一直有一個聲音,總是在對他說:“快一些,快一些,這次不要再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