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名。”如同微風的低語。
以假亂真的錯覺…嗎?媽媽已經死了,被我…害死的。
恍恍惚惚地想起了很多零落的細節:安靜的夏日午後,媽媽站在落地窗外的香樟樹下麵,手上端著的盤子裏放著自製的蜜柚糖泛著甜甜的蜜色光澤。
晨間屋簷下的蜘蛛網,網間密布著星星點點的露珠,它們在薄光下反射出彩虹的斑斕色彩。
暮□□臨的海邊,集被夕光親吻撫摸的稚嫩臉龐…他轉過身看著我,眼神裏滿是信賴和崇拜:“真厲害,真名姐!”
還有…給集的聖誕禮物。它們裝在厚厚的大信封裏,擺脫春夏阿姨寄給了衝印公司。所有的照片裏都是集,從小小的嬰孩到現在無懼無畏的模樣。最近的幾張裏有了新成員——春夏阿姨,Triton和我。也許很多年後,有人會拿到它,指著裏麵的孩子,輕鬆隨意地說:“他們現在一定長大咯。”
我會壞心眼地跑過去,在他耳邊呢喃:“並不盡然哦~”他什麼也感覺不到,頂多會打一個寒顫。
然而這一切都是我的妄想。
我忽然記起我還有很多事沒有做,很多很多地方沒有去,很多重要的時刻沒有經曆。
我想起曾對Triton提起的願望——旅行。聖安德魯斯——世界的盡頭——是否真的會有金蘋果樹和青春之泉,透過哥特式尖頂教堂的彩繪玻璃射出的陽光是否依然清澈,站在布達佩斯巨大的鍾樓上眺望,是否能看到染滿了橙色、金黃的白色屋頂,我想知道。我想逃出這裏去看外麵的世界。
我想…活著。活著才能長大,活著才能用我的眼睛永遠地注視著集,永遠地和他同在。
剛意識到這一點,我發覺自己急速地墜落,天穹之上的女孩徹底封閉了自我,安靜地吟唱著葬歌。
相當奇特的經曆。一邊墜落,一邊仰望著自己的模樣。
被“有絲分裂”出去的我,也許是因為仍殘存著對它的愛——對這個應該被淘汰的世界——所以失去了作為夏娃的資格。
但一切都已經遲了。
我把它打碎,卻沒辦法重塑。
……
我即將離去,最後一次打個招呼吧,向這個粗糲又美麗的世界。
我是真名,櫻滿真名,13歲,死於2029年聖誕前夕。我曾短暫地降臨,而後離開。值得銘記的事跡——差點毀滅了世界?
噗嗤。說笑了。
那麼,晚安以及永別了。